大概是鹿長老和林嘯生前苦心修行的緣故,木屋的選址很偏,幾乎很少見到人。
尤其那些仆從被強行調離後,三間房子全都空了下來。
環境清幽,依山傍水。
單說環境,比年幼時居住的破廟,要好上太多了。
南瀟怡然自樂。
當然,不再去學堂的她,時間更加自由。
身體內氣的運養已經水到渠成,配合上珍珠稻米,南瀟的身體素質也逐漸變好。
在凡間,風調雨順靠天。
可在青崖福地,有仙子馭虹,揮散烏雲。
當稻禾與草藥需要灌溉時,自有修者前來布雨施風。
南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所以隻能靠雙手挖渠引流。
最開始,南瀟揮動鋤頭都很費勁,哼哧哼哧地刨土,想挖一個小池塘。
結果累了一天,手上都起了水泡,也沒有把池塘挖好。
然後她突發奇想,如果將氣運用到雙手上和需要用勁的關鍵肌肉呢?
當夜她就進行了嘗試,效果如預期所料。
第二天一上午,小池塘就被她挖好。
代價就是氣被用光了。
南瀟並不可惜,氣還可以重新淬煉。
從無到有,從有到無。
字寫得越多次越好看,修行也是一樣。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
這也是一種修行。
在之後,南瀟專門挖了一處溝渠,將後山的清泉引下來,流入小池塘中。
這些水源將用於之後的草藥灌溉。
五畝藥田已經被播種好。
池塘邊上也撒了一些睡蓮種子,邊上栽了三棵柳樹苗。
甚至有一次趁著下大雨,南瀟趁著夜色跑到路上,抓了一些稻花魚苗,並將之放入魚塘內。
時間如流水,轉瞬即逝。
每當吃飽喝足,南瀟就爬上後山,砍些灌木和高竹,圍著五畝藥田,作籬牆。
三間木屋被翻新,家具也全都一一布置好。
有的時候,南瀟還會煮一碗藥湯放在竹桶裡,送給陳拙、苦海崖講經的老嫗等人。
雖然說,那些人早已開辟過苦海,一定程度上並不需要吃這些沒多少靈氣的食物,但是南瀟依舊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善意。
等到空閒下來時,南瀟就繼續蘊養內氣,期冀能早日摸索到苦海的位置。
沒過多久,南瀟發現,每天有三個時候,對修行的增益最佳。
天光乍破,旭日東懸。朝氣蓬勃,萬物新生。
晴空萬裡,烈日正中。盛氣淩人,恰如其分。
餘霞成綺,落日西傾。霜氣橫秋,桑榆暮景。
於是,南瀟都會在這些時候默念《道經》玄法。
運轉自身內氣,引動東來的朝氣、頭頂的盛氣以及西向的霜氣,來滋補自身。
移氣養體,是為南瀟苦苦思索之後的折中修行之道。
歲月沉默前行,四季一同輪轉。
屋後的五畝藥田,渠眼從分明到模糊。
籽落苗出,開花結果,落葉歸根,反反複複。
稻花魚苗暢遊,披星戴月,以日為船,在碧波上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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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種田並不總是悠閒的。
有時候,因繁重的農忙而腰酸背痛的南瀟也會懷念課堂。
還是小囡囡的南瀟,曾在半月坡的私塾,偷聽過一段時間。
記得有一次,私塾裡的夫子開始講課。
南瀟爬著樹偷看,卻與搖頭晃腦念經的夫子逮了個正著。
瘦骨嶙峋的她,沒跑幾步就被追上。
挨了好一頓毒打後,南瀟再也沒去那個私塾,就連乞討都離私塾所在的窄巷遠遠的。
在來到青崖福地後,青軒上人雖然上來就敲打遲到的南瀟,但南瀟還是服氣的。
決心要走下蜀道的青軒上人,教學從不照本宣科,更不會不講道理地動用蠻力。
課堂上,青軒上人除了教白袍道童們認識並掌握羽化神朝文字,還經常繪聲繪色地為他們講述羽化神朝乃至北鬥這個星球的曆史。
那些源遠流長的傳說,在青軒上人的講述中,還多了一些滄桑和悲涼。
中州曠闊,羽化大帝橫掃六合,強勢證道。
南嶺多妖,曾有白兔化成巨龍,血戰仙路。
東荒神秘,八大生命禁區盤踞,十死無生。
西漠遙遠,佛門信仰錯綜複雜,行者修苦。
北原蒼茫,古族遺血混跡其間,地廣人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