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遮天蔽日,少女頓足,不懼酷暑與寒冬。
霎時間,凡是南瀟曾踏足的地段,前後相連,首尾呼應,泛出道道霞光。
那是《道經》中的九個古字,至玄至深,讓迷霧消散無蹤。
走自己的路,大道隻在腳下,行勝千言。
日月再照此時。
金烏與玉兔紛紛落下,奔向氣勢不斷攀升的南瀟。
被強力修正的道路,神橋的儘頭,輪海秘境的最後關卡,終於讓南瀟踏足進入了。
古書曾有雲,越是天資絕代,越難過迷失之禍。
至於那些度過迷失之禍的天驕,耗時更是遠比普通人長久。
而南瀟,邁過迷失之禍的時間至少三個月。
在佛門秘境之中,無人見證一位少女天驕的崛起。
南瀟並不在意,一切不過虛名,路在腳下。
修行良久,她立足彼岸,穩固了境界。
在遙遙窺望下個修行秘境後,南瀟睜開了眼。
彼時日月正交錯,東山恰兩分。
少女抬眸望月,九字道顯,唯一的器橫空。
《道經》的玄法被南瀟消化,沸騰的神力逐漸平息。
至此,南瀟成為一名彼岸巔峰的修者,隻差半步便可直飛下一秘境,成為道宮修者。
還不夠強!
敵在外,光是那個道宮五重天的天妖體就難以匹敵,更何況在那個禍國殃民天妖體的身邊,還有兩個實力同樣強橫的同伴。
念此,南瀟顧不得紮實己身,瘋狂地向高空中的日月索取著天地精華,想要在沒有道宮修行經文的情況下先一步邁入道宮秘境。
道宮秘境,五臟所在,位置還高於輪海秘境。
想要從彼岸攀登,非一日之功。
出於對死亡的警覺和對複仇的執念,南瀟發了瘋似的修行,輪海的神力激蕩不停,神橋延展的儘頭滿是霞光。
被南瀟刻意榨取的那團太陰聖力,終究在半個月後消散,隻剩下一抹淡淡的白痕。
思空長劍從彼岸返回,沒入汩汩神泉中,將那道白痕輕輕挑起。
南瀟心神皆定,早就修至化境的清靈訣被自如運轉,與白痕的道文同頻。
“轟隆隆!”
夜色本就深沉,此時月光更明。
隻是月色不再皎潔。
夜色就像是布,金光浸染,竟讓月變成了日。
佛門的禪唱經久不息,幾乎讓南瀟想要皈依。
思空長劍衝出輪海,被咬破舌尖重歸清醒的南瀟提在手中,遙指高天。
那道白痕也重見天日。
金光中的佛音頓時啞然,高天靜默。
日重歸於月。
一座血色浮屠從明月中顯化,皎白的月光滿是赤紅。
“太陰一轉,時光萬年。”
男人低沉的聲音似乎從遠古傳來,難以溯源,極具莊嚴。
隨後,又有一道道古老的道痕衝出血月,越過百萬年的距離和光陰,將南瀟包圍。
隱約間,南瀟驚覺,有荒蕪的風在耳畔呼嘯而過。
她的意誌被消磨,靈覺再次消失,眼皮更是越來越重。
在即將陷入沉睡時,南瀟遙見明月中的血色浮屠中,有一枚漆黑大印在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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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雲遮缺月。
幾棵枯樹蕭索地立在寒風中,正有三隻烏鴉鷲停在枯樹枝頭。
像是在守望著月色。
在枯樹的邊上,陳著一座破廟。
三隻烏鴉揮動著翅膀,飛入破廟中,揚起大片塵灰。
廟內雖然無燭火,但還能借著月光看個大概。
一尊麵容模糊的泥像斷了腿,摔在地上無人問津。
斷掉的腿早已坍圮成土,零星幾堆稻草上,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趴著酣睡。
烏鴉吱吱呀呀的啼鳴,見叫不醒女孩,又飛出破廟,重回枯樹枝椏上,燦燦目光緊盯。
風卷殘月,缺月清冷,輝光又落人間。
透過古樸陳舊的門,月華爬上了一個女孩破舊的麻布衣裳。
因食不果腹而導致麵黃肌瘦的女孩,睫毛彎彎,輕輕搖蕩著月光。
胸膛微微起伏,與月色同眠。
她睡著了,還做著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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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
視線很低。
幾乎隻能看到來來往往人們的腰身。
那些冰冷的兵器與腰間鎧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妹妹——”
被身著鎧甲的戰士們擁護在內的人,是一位不過六七歲的男孩。
有將士拽起男孩的手臂,不顧男孩的呼喊,冷酷地用一把匕首破開男孩的手臂,鮮血頓時迸射。
旁邊的人動了動指尖,輕描淡寫地將淋漓的鮮血凝聚在一起,並從中凝聚出一點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