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下班,坐上司機的車前往浩宇集團。
車窗外燈火闌珊,隨著車速前進,路燈耀眼的光芒如一把把碎鑽撒進車裡。
蘇梨側頭往外望去,吹著3月夜晚的涼風,舒舒緩緩的,人不自覺放鬆下來。
她的目光不經意瞥見人行道上一對父女身影。
父親一邊肩膀背著一個書包,一手牽著小女孩的手,時不時側頭,喜笑顏開,露著慈祥的笑容。
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蹦蹦跳跳昂起小腦袋不知跟父親說著什麼,小臉笑得燦爛如花。
畫麵很快閃過,卻突然刺激到蘇梨腦海裡某根神經,眼前猝不及防出現蘇清河的影子。
蘇梨記得,她剛上幼兒園的時候,是蘇清河送她去的學校。
擔心她不適應,硬是在教室外守了她許久,直到看到蘇梨能融入到小朋友中,他才悄然離開。
等到放學的時候,她走出門口,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蘇清河,眉眼含笑等著她。
上了小學後,蘇清河也會儘可能忙完公司的事,提前下班來接她放學回家。
他們也曾像剛才那對父女一樣,大手拉著小手,蘇清河會問她當天學了什麼知識,有沒有交新朋友。
小蘇梨小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父女倆就這樣嘰嘰喳喳,有說有笑走回家。
蘇母工作忙,常常對她的學習、成長缺席,可蘇梨從不覺得委屈,因為有蘇清河的陪伴,她的童年其實過得挺快樂的。
隻是沒有想到,這份父愛會變質……
今天進入病房,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她明顯看到他比上一次又蒼老了許多,兩鬢的白頭發更多了。
看著他痛苦虛弱的樣子,她心頭猝不及防像被揪了一把。
儘管她表麵鎮定自若,沒什麼情緒,可從進入手術室,在給他做手術時,她心裡就莫名生起一抹恐慌,讓她忐忑不安。
那抹情緒當時她捋不清楚是什麼,直到剛才看到那對父女,她從恍惚中醒悟過來。
人與人的血液關係,有時候真的就像一根隱形的繩子,哪怕他做過那麼多錯事,明明自己是該恨他的,可當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聽到他生命垂危,心裡那抹良知像是被突然喚醒了一般,對他還是做不到不管不顧,置若罔聞。
親情,是哪怕你從中受到再大的傷害,也難以讓人剪斷,放下的東西。
她突然想起白洛初說過的那番話,原生家庭我們不能選擇,但自己的人生是什麼樣子,自己卻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何不如開心的過。
什麼恨啊,怨呀,是該放下了。
最起碼,他給過自己一個快樂、幸福的童年。
車開到浩宇集團公司門口,蘇梨拉回思緒,下了車,進門徑直上了頂樓。
走到拐角處,江程剛好從陸宇辦公室出來,見到蘇梨立馬打招呼。
"太太,陸總在裡邊給您買裙子……",江程一個嘴瓢,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意識到不對,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急忙更正,"陸總在辦公室裡等您。"
話音落,江程窘迫得落荒而逃。
蘇梨看到江程冒冒失失的樣子,又回想他剛才提的,陸宇在給他買裙子?
什麼鬼?
滿頭霧水走到陸宇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正在低頭忙碌的男人,明顯聽到進來的腳步聲與眾不同,驀地抬起頭看過去,隨即眉眼輕挑,臉上布滿悅色,放下手上的事,轉動椅子,朝她張開雙手,等著她奔赴而來。
蘇梨對上他灼灼柔情的目光,嘴角不覺上揚,腳步下意識加快了些,踩著小碎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