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葭用手絹擦了擦鬢角的薄薄的細汗,陳玨抽出腰間的折扇,貼心的為陳葭扇風,姐弟兩人相視一笑,仿佛今天是一樁鬨劇,他們兩個就是看戲的過客。
老夫人內心的火苗噌蹭直上,她的拇指不斷摩挲著食指上的玉戒指,這是去年她的壽辰,陳葭專門請大梁第一金匠鑄造的玉戒指,這是陳葭給她的壽禮。
當初,她帶著這枚玉戒指參加梅花宴,敏陽侯家的太夫人為了得到相似品質的戒指,那個太夫人親自登門請金匠鑄造,結果金匠卻說此戒指絕版,太夫人氣的病了三個月。贏了一直瞧不起她家的太夫人,那是她最得意的一次。
隻是,她隻記得自己贏了太夫人,卻忘了這是陳葭帶給她的勝利。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特彆容易忘恩負義。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停下摩挲玉戒指的動作,她指著陳葭,“陳葭,你這個不孝順的媳婦,我們沒坐下,你怎麼能坐?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還有沒有……”她餘光瞥向陳尚書夫婦,發現陳尚書夫婦沒有任何反應,她的膽子瞬間大了起來,“教養?!怪不得是鄉下來的野丫頭,沒娘教的東西!”
陳尚書夫婦就像沒聽到一樣,在他們的心裡,這就是丞相的私生女,能幫他養一段時間,他們夫婦已經是仁至義儘,再說,出家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陳葭給老丞相丟人,又不是給他們丟人,老丞相都沒來,他們可不想多管。
楊慧憎恨陳葭上個月沒給她買錦繡坊的桃紅流月緞子,她現在恨不得讓陳葭知道,得罪她們母女,未來的日子將會多麼難過!
楊慧抬高下巴,翻了個白眼,扶著她娘,狠狠地說道“娘,嫂子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裝得好,哥哥還以為她知書達理。現在啊,她為了那點子錢,真的是什麼難看做什麼呢。”
陳葭微微一笑,楊家的人啊,都是喂不熟的狼,隻要有什麼滿足不了就會翻臉,與她們為伍,就是容易遭到狗咬。
陳葭整理了一下袖子,不緊不慢地說道“某些人為了我的嫁妝,也真的是什麼難聽說什麼呢。”
楊慧瞬間變了臉,“你說誰呢?”
陳葭抬起頭,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誰急就是誰。”
楊慧想要往前走一步,老夫人拉住女兒的手,對著她暗暗搖了搖頭,楊慧咬了咬下唇,白了一眼陳葭。
老夫人不客氣地說道“你父母都默認你被休,你又何必苦苦掙紮?”
“這嫁妝是我家人留給我的,可不是……”陳葭指著陳尚書夫婦,“他們給我的。我自己的東西,他們可做不主。”
陳尚書夫人對陳葭本來就沒什麼好印象,這個女人從鄉下回來就在她的府上搞事,不是讓她的女兒墜湖,就是讓她的兒子在書院丟大臉,她更是得到陳老夫人的喜愛,陳氏家族總是幫她撐腰,害得她一度成為陳家口碑最差的兒媳婦。
本來這口惡氣,陳尚書夫人打算忍了,畢竟她是丞相的私生女,沒必要因為跟黃毛丫頭置氣,鬨得丞相給自家爺們穿小鞋。可是,這個陳葭出嫁前還搞事,陳葭害得她的女兒至此為楊修單相思。要不是她壓著女兒,怕是她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就要給楊修做小妾,嫡女做妾,越想越氣!
陳尚書夫人認為老丞相遲遲不來,一定是覺得女兒丟了人,他不想管了,既然如此,她要把多年的惡氣出出來,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陳葭知道得罪她的後果!
陳尚書夫人輕哼一聲,對陳葭頗為不屑,“你出嫁前就習慣窩裡橫,怎麼出嫁後還要耍橫?你這耍橫要是傳出去,誰還敢娶你?你連二嫁都不能,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呢。”
陳玨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我姐嫁誰,用不著你關心。”
陳尚書夫人白了一眼陳玨,說起這個陳玨,她更生氣。老丞相總是托她男人關照陳玨,陳氏那些年輕男人都願意跟這個私生子玩,害得她兒子總被孤立,也不知道陳玨有什麼魔力,攀上了衛朗那個出身望門的男人,惹得陳氏青年都巴結討好陳玨,就為了陳玨說上幾句好話,讓他們也得到衛朗的認可。
陳尚書夫人越想越氣,她相當不客氣地回敬道“哼,有你這個半大小子拖油瓶,哪個男人看得上你姐?也就楊將軍心善,接納你們!”
陳玨一直跟陳尚書夫人不對付,他本想壓著脾氣,讓陳葭自己應對,畢竟這口惡氣得讓姐姐親自出,卻沒想到陳尚書夫人自己撞上來。
陳玨盯著陳尚書夫人,笑的那是一個燦爛,“可惜,有我在,我姐未來才會過得順心如意,不像你,娘家沒本錢,在尚書府活受罪。也對,你都沒讀過幾年書,能知道什麼呢。”
陳尚書夫人指著陳玨,氣的臉微紅,“你!”
陳玨看向陳尚書,“陳尚書,你夫人也說了,我姐的嫁妝可不是你們給的,你們這樣隨意,想過後果嗎?”
陳尚書不把陳玨的暗示當回事,“你更該想一想,這個時辰了,後果沒有如期而至。”
陳玨挑眉,像是聽懂了,楊修則是皺著眉,他總覺得陳尚書和陳玨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
老夫人看向楊氏族人,她指著陳葭姐弟,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瞧瞧,他們這個樣子!這也怪不了我們修兒,連娘家都不容你們,如此不孝父母,不敬公婆的混賬,咱們楊家怎麼能留?”
楊慧附和道“楊家有你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楊家族長輕咳一聲,“你這樣的敗門風的媳婦,我們家可不敢留。”
“就是啊,修兒可不能留著用敗自家風水的玩意。”
“我可不想她留在這裡,讓我女兒嫁不出去。”
“我兒子也不能因為他們這樣娶不了好出身的媳婦。”
陳葭無視楊家此起彼伏地聲音,她輕輕一拍扶手,巨大的氣流將眾人震得往後退了幾步,楊修眼疾手快地將司馬菲兒護在懷裡,他不得不用內力抗住這波氣流。
司馬菲兒望著楊修片刻,她挑釁地看向陳葭。
陳葭眼神淡淡掃過司馬菲兒的臉,眼神定格在楊修的身上,“我的嫁妝,你們誰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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