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枝頭,她使勁抱著他,就像抱著珍藏已久的洋娃娃,他一身血汙,手足無措。
“疼嗎?”
“你猜。”
“比起你一身疤痕這不算疼,但我心疼。”
“那時候不疼,但現在有點疼了。”
她抬眸,不明所以,他咧嘴輕笑,不願多說。
她倔強,他舉手投降,輕輕道“那時候沒有心……”
她更心疼了。
“為什麼留下來?”
“還沒有爬上你的床,不舍。”
“德行~”她賞給他一個白眼,嫵媚不已,接口道“以後想怎麼活?”
他抬頭望天,不語,隻知道有人告訴他活下去!卻沒告訴他,怎麼活?
“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他低眸,風輕雲淡,她搖搖頭,緊抱著他的雙手又緊了幾分,哽咽道“我隻知道你是我撿來的,縫縫補補才勉強拚湊成的洋娃娃,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心疼,你支離破碎、搖搖欲墜,那麼重的傷不讓打麻藥,我一針一線縫補,你叼著煙一聲不吭,像是要把衝天的苦楚咽到肚子裡,那時我就想隻要你能高興,你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這五年你不說我就不問,你願意遊戲紅塵,我便靜靜的看著,我不要知道你的過去,我隻想讓你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傻子。”他輕輕道。
“我願意。”她抱著他不肯撒手,直到日上三竿,兩道影子畫成了人字,一撇一捺,賞心悅目。
“大小姐,我被你揩油兩個半鐘頭了,要做啥你抓緊,我可是傷員。”
“傷你個大頭鬼,彆以為我不知道這副麵具裡塞著血袋呢。”
“拜托,板磚可是真金白銀拍在我頭上的。”
“誰讓你要跑。”她不講理嘟囔,隨後又緊張兮兮問道“會不會腦震蕩?”
“不會。”他想了想,補充道“他們拍不死我,就算拍斷十塊磚也白搭。”
“哦,白擔心了,以為你會被拍死。”
他笑笑,對於她不入流的謊言也不點破,她不擔心他會死,隻擔心他會不告而彆,匆匆跑過來,隻想與他道彆,有始有終。
倆人的緣分始於那一年夏,她住觀海聽濤,這是張家老太爺張睿軒的小彆墅,麵朝大海,老人喜歡清淨,往常一個人住,她喜歡光腳踩在沙灘上、喜歡被海水一遍遍淹沒腳丫的感覺,一年會住上兩三次。
夜晚的潮水聲帶著些許清涼,她抬眸,遠處漂過來一個物件,走近,淡紅的海水沒過她玲瓏的腳丫,她死死捂住嘴巴,轉身便跑。
到了彆墅門口回頭,那個人還在沙灘趴著,海水前赴後繼,像是要把他再次拖回去,鬼使神差她掉頭把他拖拽上岸,這一次她看到一張蒼白的臉頰,年輕、倔強!
她猶豫再三掐掉了報警電話,奮力將他背回小彆墅,放到沙發一瞬間,她抬眸望去,他睜開了眼睛蒼白、無神。
哀傷莫過於心死,她怔怔的想到。
他掙紮起身要走,她摁著他,有些惱意,道“你出去會死的。”
他不理睬,鮮血染紅了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