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當真有死而複生者?
李婉君所想,應該是沒有的。
就連六道輪回此時都不顯於世間,更彆說橫跨數百年,斬殺仙人後又死而複生之人了。
如果這種人存在,那這個世界上的野心家布局又有什麼意義?
不如把這座久旱逢甘露的天下直接交給這種人得了。
省的血雨腥風,又省的處心積慮。
隻是這人的的確確的睜開了眼睛。
李婉君微微眯起眼睛,按住垮上雙刀。雙刀微微出竅。如做獅子鳴。
陰間生物,或許詭異難測,或許不死不滅,但是能夠顯聖於世上,那定然會被氣血所斬!
而天下陽間,她李婉君已經是身處巔峰的一批人。一位玉液宗師,甚至金剛宗師。自然不會怕所謂的陰魂厲鬼。
隻見那如玉琥珀之中的那青年身影,微微笑著,一步跨出,似乎有形體脫困而出,離開了肉身。來到這這座久違的天下。
這位神秘青年率先是伸了伸懶腰。隨後一雙布滿靈性的瞳孔看向趙千秋。卻是微微開口說道。
“小姑娘,莫要氣餒,你的機緣,卻不在我稷下學宮,你身上之氣機與命格,似乎是南疆之物,應當去南疆拜訪那些遠去的先輩,而不是學習我等中原之物。
不然的話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命格?”
趙千秋還沒從失落中緩過神來,而然抬頭,似乎沒想到,這死而複生的仙人,居然在和自己說話?
當下臉上略有一絲潮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
那青年嗬嗬一笑,聲音溫潤,似乎是一位貴公子從久遠的曆史之中走到如今。身上似乎還有些許浮沉。隨後看向諸葛武陵,頓聲說道。
“許久不見了啊。小家夥。”
存世百年的諸葛武陵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長長禮拜,久久不曾起身。
這位文成郡公,就是當初將卜算子詞牌名賜予他的人。自己的一身本領能夠融會貫通,和此人脫不開關係。
“學生諸葛武陵,見過文成郡公。”
李文成微微頷首。隨後又搖了搖頭。
“雖然教了你一些東西,但是遠遠算不上你的老師。”
“那諸葛武陵稱呼您為先生如何?”
李文成連忙擺手,微笑說道。
“先生在我們那個時代,是極其尊貴的稱呼啊。即便是我們那個時代,也隻會稱呼一個人為先生。”
李文成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隨後繼續說道。
“你生前看樣子過得不錯,死後百姓似乎給你凝聚了香火金身?能夠讓你長存於世。想來是做了不少震撼人心的大事吧。”
“僥幸而已。”
“既然如此,有了金身,香火神靈也算是正道。好好庇護子民,鑄造法相更進一步,有望大道。至於其他,我就不需要再次提點你了吧。”
“諸葛武陵明白。”
李文成繼續看下去,眼神中略微出現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百年前活著的諸葛武陵,他感興趣。
那揚州蘇澈,他也感興趣。
百年之後在亭中落筆如刀的青衣,他同樣感興趣。
常青山中一草一木儘收眼底,那亭子更是百年前之物,如若不是他允許,怎麼會有人能夠在上麵刻字?甚至落款。
這世道果真是變了,天才頻出,大爭之世。
他緩緩說道。
“你那落子,倒是有意思。”
李青蓮臉色一愣。隨後行禮說道。
“倒是有些不妥的地方,還望仙人見諒。”
李文成調笑說道。
“仙人,在我們那個時代,可不是什麼稱呼人的詞彙,你同諸葛武陵一樣,一起喊我為文成郡公就可以了。”
頓了頓,李文成繼續說道。
“那另外一條落款蘇澈的詩,你自然是看了,你覺得如何?”
李青蓮眉頭一挑。卻是笑著說道。
“平平無奇罷了。我看他不過是長生奴,歲月蟲,隻想偷生。算不得什麼。”
“文人相輕,自古如是啊。”李文成笑了笑。眼神中略帶回憶。
曾幾何時,在那廣袤的稷下學宮也是如此。文人爭第一,武夫壓第二。
隻是滄海桑田做了土,稷下學宮也被隱藏在迷霧之中。被仙人封鎖。顯赫一時的景朝也消失在歲月長河中。不得其名。
“文成郡公覺得我說的不對?”
“你這麼說嘛,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自己去實踐自己的道理,方才知道對錯,彆人怎麼看,重要嗎?”李文成反問說道。
李青蓮聽聞,如釋枷鎖。
“文成郡公所言極是。”
李文成溫潤笑意似乎從未消失過。輕聲說道。
“百年前,諸葛武陵來此,我給了他卜算子的詞牌名,算儘天下。”
“一年前,一位豔麗儒生來此,提筆寫下來了那句【光陰流轉萬物生滅,唯我長青,唯我常青。】我給了他【天仙子】的詞牌名。”
“如今你補上了下一句,我便同那蘇澈一樣,給你一個詞牌名如何?”
李青蓮愕然,詞牌名,這是什麼東西?爛大街嗎?怎麼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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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君連忙使眼色,讓李青蓮接受。
李文成卻輕聲說道。
“我關你時時刻刻摩挲著腰上係著的青澀葫蘆,裡麵是酒水吧?”
“與我當年一樣,狂傲無比,眼中無人。愛好杯中之物,那我把最為得意的酒中仙給予你,你覺得,如何?”
李青蓮嘿嘿一笑。
“那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一道光芒頓時鑽入李青蓮的眉心,他下一刻就開始盤膝而坐。接引傳承。
李文成的目光這才看向李婉君。眼神中有著些許探究之色。似乎有些不確定,有些可惜說道。
“儘管沒了卜算子,我也能探究些許的你的命格,想來是你的命格,你的因果,迫使了我的出現。故而此次傳承的主要核心,實則在你。”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既然你能讓我等出現,那麼我等的傳承也應該交由你手。”
“隻是如今,卻是難以做到。”
李婉君拱手說道。
“請文成郡公示下。”
李文成揮了揮袖子,鏡花水月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壓壓兵卒身影圍滿了常青山。
他輕點鏡花水月,鏡花水月陡然破碎。
“這一萬走錯了路的道兵,擾亂了氣機。外加上今日的長沙郡水氣動蕩。故而無法讓傳承平穩的進行下去。”
“水氣動蕩?”諸葛武陵下意識的想起來了清水娘娘。有些緊張。似乎噩夢成真。
李文成繼續說道。
“你需要肅清此地氣機,方才能夠繼續傳承。越快越好。雖然不知道你們惹了什麼大麻煩。但是已經有數座香火神靈朝常青山而來。”
“你的這兩個朋友,尚且能夠存於此地,隻是這外麵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來擺平,也算得上是我等三人的考驗。你覺得如何?”
一道門戶開啟,李婉君眉頭一揚,咧嘴一笑。
“有何不可?葉白狐,求之不得。”
說完之後,一步跨出,便離開了傳承之地,來到了山巔。
朦朧細雨從未停止。感受著重新出現的氣息,慧嫻的目光一閃,隨後上萬兵卒開始陸續登山!
那吊在最後麵的虎豹騎與觀音婢同樣隨之而動!
慧嫻法師阿彌陀佛了一句,似乎隨手破開了一條禁製。隻見曹流觴的雙眼幾乎被血腥之色填滿。
看見那道殺子仇人的身影,虎狼氣血層層疊疊衝撞而來!
而後的兵卒頓時圍攏而來!
而默不作聲的觀音婢與虎豹騎同一時間加入了戰場,恰到好處的擾亂了戰局。
兩道虛幻力士身影隨著一聲禱告悄然出現在世間。
玉玲瓏笑了一聲,高聲說道。
“許久不見啊,你這個口吐蓮花的慧嫻禿驢,上次見麵,還是在數年前的大朝會上了吧?”
慧嫻神色不變,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嘴唇略微碰撞,渾厚的聲音就響徹雲端。
“金頂玉玲瓏,沒想到有人將你這一尊大佛請出來了。看樣子熟人還有不少?”
“璃龍郡主,峨眉山山主,還有。。。葉封侯?”
虎豹騎插入軍陣之中,下一秒便展開了廝殺。
此時的虎豹騎士卒,猶如化身真正的虎豹。頻頻撕扯下來一道道屍體。
一個衝殺就將亂的沒有陣型的曹流觴一萬兵馬砸出來了一條陣線。
渾身浴血的葉封侯高聲說道。
“慧嫻法師,怎麼到了如此關頭,還是如此能夠沉得住氣?想來是覺得優勢在你?”
慧嫻卻是平靜回應說道。
“如若那位王爺拉來了一千,甚至五百虎豹騎精銳,慧嫻定然會拋棄曹流觴,拋棄這一萬鬼兵落荒而逃。但是很可惜,來的不是虎豹騎親衛。
而你葉封侯,更不是那位真正的親衛統製,謝西壁。”
葉封侯那滿是血色的臉上陡然出現一抹潮紅與猙獰,獰聲說道。
“慧嫻,你當真以為我葉封侯這麼一個副統製,殺不掉你,是嗎?”
慧嫻神色不變的說道。
“你葉封侯,隻不過是尋常罷了,謝規葉隨的名聲,響徹大江南北。還需要多說些什麼?”
葉封侯氣急反笑。連聲說道。
“好一個慧嫻法師,好一個慧嫻禿驢,我看今日,我等留不留的下你慧嫻!我看你慧嫻,能不能逃出生天!我倒是想看看今日,我葉封侯能不能折斷佛親王的一條臂膀!”
“阿彌陀佛。”
那三百觀音婢同樣陰詭,混入到了虎豹騎縫隙之中,無情的絞殺著那些早已經失去靈智的士卒。一時間,竟然占據著不少的優勢。
隻是他們依然沒有大意,雖然鬼兵的陣線散亂,但是隻要曹流觴回過神來,定然能夠圍城鐵桶,到那個時候,在想要剿滅,就是難上加難。
不如趁此機會,趁著曹流觴被葉白狐這個殺子凶手吸引了注意力的機會,儘可能的滅殺鬼兵!
而那玉玲瓏微微一笑,腳下縮地成寸,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慧嫻法師麵前,臉上還掛著些許的笑容。輕聲問道。
“你說葉統製殺不了你,那貧道能不能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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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玉玲瓏一道平平無奇的掌心向下壓去!
此時仿佛天空低垂了些許!自天而落下的透明大手徑直朝著回慧嫻法師鎮壓而去!
“貧道已經許久未曾何人鬥法了,更許久不曾與你慧嫻,菩提院鬥法,還真想看看,你菩提院進境如何了。比之我金頂如何了!”
慧嫻輕念佛號,指尖似劍,向上微微一穿。
那由莫名氣機形成的金黃氣劍陡然刺穿了大手。
“你會看到的。玲瓏施主!”
“來!”
兩人頓時戰作一團,無形氣機頓時將周圍儘數擾亂,碎石崩塌,草木不存,泥土湮滅!
周圍氣息被兩者相撞之間的無形氣息儘數擾亂的不成樣子!
兩個人不是武夫,出手間的威力卻比武夫更強!
傳承之地之中,透過鏡花水月觀看戰場的幾人心中一緊。
李青蓮更是開口問道。
“文成郡公,這是?”
李文成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沒有了溫潤笑意,寒聲說道。
“方外修士傳承,古法煉氣士。”
“竊天下的。。。賊。”
而山巔之上,望著衝撞而來,發瘋無比的曹流觴,李婉君隻是微微歪頭。
那道血色身影速度猶如驚雷!轉瞬之間崩碎了層層青石磚!
一拳猶如惡鬼席卷而來!似乎想要一拳將李婉君的頭顱硬生生的砸碎!
李婉君麵如拂風,麵對著惡鬼氣血,雙臂隻是略微按住手中的刀柄。
那拳頭來的很快,但是她抽刀的速度更快。
那拳頭近在矩尺,浩瀚的惡鬼氣血將周圍的空氣儘數壓縮產生一連串的氣爆聲音。
李婉君依舊是臉色不變。
隨著一聲鋼鐵交鳴。
李婉君雙臂橫起,雙刀硬生生的擋住了這含怒一拳。眉頭一揚,卻是輕笑說道。
“沒想到,流觴郡王卻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這雙胳膊可比您那將行舊木的破銅爛鐵強多了。看樣子似乎不是您身上的物件?
接續著彆人家的雙臂?”
曹流觴恨意不減,那腦海之中的瘋狂已經占據了全部。口中低沉沙啞的說道。
“死。”
李婉君眉頭一揚,麵對著再度揚起來的拳頭,不退反進,雙刀橫壓而上,無儘的鋒銳氣息儘數擴散開來。
周圍剛要靠近的鬼兵頃刻之間被無形的鋒刃一分為二。
雙刀斬去。曹流觴的身形連連爆退。胸口被硬生生的斬出來一道血紅十字。
“真以為你曹流觴不知道從哪個亂葬崗裡麵掏出來兩條胳膊就能打得過我了?”
話音未落,李婉君再度上前,身形猶如隕星驟然下降,一刀狠狠的壓在曹流觴的肩膀。
右臂刀柄猛地向上一提,隻聽到哢嚓哢嚓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曹流觴玉液宗師境界的體魄,堅硬無比的頭顱牙齒陡然脫落了幾顆。
李婉君繼續平淡說道。
“真以為你曹流觴不知道從哪裡搞來這些詭異兵卒,就能夠勝過我葉白狐了?”
那曹流觴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李婉君氣血噴發之下,硬生生把盤根在地堅固無比的曹流觴踹飛,隨後雙腳猛地一踩,驟然發力。
整個人懸空而立,刀鋒向下,一刀背硬生生的將曹流觴抽入地表。在地表之上留下來一道深深地凹陷下去的痕跡。
“真以為你曹流觴成了玉液宗師,就能夠穩操勝券?你算什麼東西?”
許久不見其動靜,那與玉玲瓏交戰的慧嫻陡然一驚。
他本來以為穩操勝券,玉液宗師對玉液宗師,最起碼是平手,外加上一萬鬼兵,哪怕是消耗,也要耗死這個葉白狐。
現在看來,居然還是低估了這葉白狐的實力!
眼下心思又起!
下一秒臉色驟然變化,身形被一股氣機衝飛數百米。
玉玲瓏甩了甩發紅的手掌,微笑著眯著眼睛。
“小禿驢,與貧道為敵,心思還敢落在其他處?當真是不要命了?”
山壁之上碎石脫落。慧嫻擦拭著嘴角的鮮血,將肉身從凹陷下去一個人形的山壁之上挪開。眼神看著玉玲瓏。無悲無喜。
“是貧僧的過錯,不應該小看施主的。隻不過,眼下還有比與施主鬥法更重要是的事情,故而走神了。”
慧嫻略微掐指,打出一道氣息,氣息縈繞那杆黑色戰旗。
戰旗嗡嗡的顫抖,隻見一道一道漆黑色的冤魂脫困而出。隨後找準了死去肉身尚且還完整的士卒肉身,鑽入其中。
搖搖晃晃的,那些士卒都站了起來,拿起手中的兵器,沉默的繼續登山!
玉玲瓏見此,沒有阻止。這杆戰旗是兵家之物。先前還發揮不出來全部的威力,是因為菩提院下了禁製。
如今慧嫻親手解開了禁製。也就意味著,哪怕是菩提院,哪怕是慧嫻,都在短時間內無法控製這一杆戰旗了。
後果嘛,很簡單,一個無數冤魂凝聚的戰旗。想要的自然是無儘的殺戮了。
在殺掉既定的目標,也就是葉白狐之後,這一杆戰旗,就會下山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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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郡的人,或者江夏郡,亦或者武陵,南郡。
免不了一洲動亂,生靈塗炭。
不過,他玉玲瓏可不會在意尋常凡俗百姓的生死。
而眼前的慧嫻自然也不在乎。
慧嫻的目的,是拿到這仙緣,保住曹流觴,殺死葉白狐!功成身退!至於死多少百姓,他不在意。
而玉玲瓏的目的,則是為了與慧嫻鬥法!因為現在,他正在興奮的時候。此時可不能停下來。
否則的話,他感覺就會十分不爽。
這會影響他修行的。畢竟念頭通達,對於道家修行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