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靜之做了個夢。
無關林九,是個噩夢。
這很不尋常。
畢竟,她的夢一直都是關於林九的。
此時,她又回到了那頂花轎裡。這回,轎門不是封閉的了。
半透明的紅紗隨著抬棺人的腳步輕輕搖曳著,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棺木蓋子上,叉開腿坐著的那個新娘背影。
耳邊又漸漸傳來了歡快的鼓點和嗩呐聲響,靜之想起蔗姑的交代,想閉上眼,然而不管她怎麼使勁兒,眼皮子就是死死定在那裡,合不起來。
靠,這還是她的夢嗎?
怎麼自控都做不到了??
一陣微風拂過,幾片暗紅色的花瓣隨著風飄進大敞著門的花轎內。
靜之嗅不到一絲花香,倒是有一股腥臭的血味從拂過她鼻尖的花瓣傳來。
就在她五感儘開的時候,前頭那新娘動了。
她的頭卻以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轉了過來。
靜之嚇得瞳孔都快縮成針尖了,這種不受控感,讓她心裡產生一股強烈的恐慌。
這逃跑的女鬼,不會入她夢,索她魂吧?!
突然,前頭那顆堪堪轉了90度的頭顱,還未來得及被靜之看清臉龐,便快速轉了360度。
“咕嚕咕嚕。”
新娘身體依舊朝前坐著,那顆頭掉了下來,一路滾到靜之腳邊。
靜之恨不得戳瞎自己雙眼。
這種詭異的場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頭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然而,她的視線卻不受控的一點一點往下挪……
當她的目光與那雙圓睜著、死死瞪著她的眼睛相對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梁骨處升騰而起。
怎麼是她?!
……
“靜之!靜之!”
林九看著閉眼皺眉,不斷嗚咽掙紮的靜之,一臉擔憂。
這是…夢魘了?
可為何叫不醒?
就在他想再叫一聲的時候,靜之“嗬——”的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床褥上坐起,並死死摟住他的腰。
仿佛還停留在夢中,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嘴裡也不住呢喃道:
“阿九,阿九,我看到了,我看到她的臉了。”
林九也一陣後怕,他緊緊摟著她,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隨口問了一句:
“什麼臉?彆怕,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呢。”
仿佛找到主心骨,靜之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背後的衣服,“那個女人,米其蓮身邊那個女人,她的臉,跟我和蔗姑在路上遇到的那兩個女鬼的臉一樣!”
林九皺眉,“什麼女鬼?你未跟我說過。”
靜之一梗,她輕拍了一下林九的背:
“怎麼跟你說,那時候我還生你氣呢。”
她推開他一點,眼神裡有著見鬼的驚恐跟一絲不解,“哎呀,彆說這個了,我剛剛夢到的那個鬼新娘,還有那個穿蓑帶帽的白衣女鬼,跟那個詭異的女人是同一張臉誒!真奇怪。”
“等等!你再說一遍那鬼的特征!”
靜之為他麵上的凝重感到疑惑,當初蔗姑也是這樣的表情。
這鬼,難道不是普通的荒郊野鬼嗎?
不過既然他問了,她就算再怵那個畫麵,也隻能趕緊回憶一下。
“就倆個隊伍,一邊是迎親隊伍,一邊是送葬隊伍,迎親隊伍還算合理,那送葬隊伍的主人才奇葩,她竟然坐在棺材蓋上,給我嚇得,毛都豎起來了。”
她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趕緊扯著林九鑽進被子裡,然後把自己團吧團吧擠進他懷裡,兩隻腳也緊緊纏著他溫熱的小腿。
輕輕揪著他領口,直到聞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還有,蔗姑叫我不要看,我是沒看,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抓進花轎裡了,那個花轎才奇怪呢,是架在棺材上的。
然後他們還抬著我們兩個人往水裡跑,要不是蔗姑救我,這會兒我已經——唔!”
林九輕輕捂住她的嘴,臉上表情越發凝重,“彆說那個字。”
林九心下駭然。
紅白雙煞,可是茅山禁術。
他想,對方居然能使出這種手段,可見也曾習得茅山術法。
可他茅山的人最是護短,絕無可能如此針對他呀。
“阿九,那女人,你不是說,被做成傀儡了嗎,她的臉,怎麼還能跟那兩個女鬼一樣呢?”
他輕撫著她被冷汗浸濕的鬢發,愛憐的啄了一口她的額頭,微微加大一點力道將她扣進懷裡,眼裡卻全是冷凝的光。
“體為傀儡,魂被拿去煉成惡鬼罷了。”
他又問“蔗姑把魂收了嗎?”
靜之頓了一下,抬起頭問“沒有,事態緊急,讓她給跑了。她……還會來嗎?”
林九不是很確定,但能肯定的一點就是,背後之人,肯定還會對他們出招。
看來,他們必須得趕緊回義莊了,需得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