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村的村長叫石大富,今年43歲。
他們整個村的人都姓石,人如其姓,石大富也是個認死理的人。
所以,儘管林九昨天在任家被下了麵子,搶了單,他也沒有去找他離村已久的表叔石堅來看風水。
其一,是他表叔一上茅山就徹底跟他們這些親戚斷了聯係,常年不走動,那關係甚至比普通朋友還陌生。
其二,他認死理,石堅也認死理,脾氣跟茅坑裡的頑石一樣,又臭又硬。
人家林九雖然經常板著臉,但是遇到人也會微笑著打聲招呼再走。
他表叔就不同了,天王老子來了,他還是那副臭臉對著人,惹他不高興了,說不定還要諷你幾句,這誰受得了。
石大富有個兒子叫石成。
這會兒石成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義莊外院的屋簷下來回踱著步。
見林九久久不出來,他兩步跨上台階,腦袋伸進去開了一扇門的院子裡不停張望。
“爹啊,他再不快點,我那池子魚就都要翻白肚了!”
石大富抱臂,眼眸微闔,“穩著點,九叔會跟我們走的。”
他語氣裡的篤定,卻讓石成更加疑惑,“你確定?剛剛可是個姑娘出來開的門。”
他想,九叔昨天被下了麵子,這會兒肯定正悶悶不樂,他倒是覺得林九不會來。
“要不,我們去找表爺爺?他是茅山大師兄,本事說不定更牛啊。”
石大富眼皮微抬,看著兒子眼含期待的天真模樣,他從鼻腔裡頭輕哼了兩聲,笑了出來,“你打算出多少錢請他?”
石成是真實誠,也是真天真,他撓了撓頭,“鄉裡鄉親的,而且他總會回來住的,水他也是要用的嘛,怎麼也會幫上一把的吧?”
石大富呲笑,“他可不跟你講親情。”
他轉頭悠悠看著遠處空中獨獨飄著的一朵雲彩,斜眼睨他兒子,“你沒聽說嗎?昨天他接了任家的單子,任家可是足足出了50個大洋,你請的動人家嗎?”
“咱家不是有五十大洋嗎?”
石大富無語凝噎,好半晌才“咚”的一聲,敲上石成的腦袋上,“你爹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可……”
見石成還要說話,他舉手製止,“行了,林九雖比我小一歲,但我能叫他一聲九叔,你以為全是因為輩分嗎?……唉,你多學著點吧,等會跟著我叫九叔。”
“……爹,那不是差輩分了嗎?”
石大富一梗,一腳立馬踢了過去,“叫你叫,你就叫,廢話什麼!”
石成:“九叔!!”
石大富又是一腳過去,“不是現在叫,等會人家出來再叫,我怎麼生了你這塊番薯!”
石成彎腰揉著腿彎,一臉委屈指了指他後麵,“爹,九叔來了。”
石大富回頭一看,林九穿著一身藏藍色袍子,精神抖擻的看著他微微一笑。
旁邊還站著個女人。
石大富立馬變了副嘴臉,上前兩步,一臉熱切的朝林九一拱手,“九叔,這回你可得幫幫老哥我了,事情——”
林九抬手下壓,“我知道了,事情剛剛她都跟我講了,走吧,你們村也算是挺遠的,在事情沒有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前,咱們抓緊點時間。”
“好好好。”石大富右撤一步,將路讓給他,“快請快請!”
林九剛鎖好門,一轉身就看到院外右側停了輛馬車。
石大富見他目光停留在馬車上,他抬腳帶路,“九叔,這是我家的,快上來快上來。”
馬車離地一米多,林九長腿一蹬,穩穩站了上去。
轉身欲伸手扶一把靜之,靜之已經站到他後頭,低頭以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不進去?"
林九:……他就白操這個心。
兩人坐進馬車裡,車都開始緩緩動起來了,遲遲看不見石大富進來。
“石村長,你……”
林九話還沒說完,石大富打斷他,“嗬嗬,我家這車不大,車廂裡坐兩個人剛好,沒事兒,我坐外頭一樣。”
石大富可不敢坐進去,林九雖然對大家都很有禮貌,但是是客氣帶著一點疏離的那種。
剛剛他對這位姑娘,可不是這樣的。
那股子怎麼掩飾也掩蓋不住的親昵勁兒,從他眼裡流了出來。
見他不進來,林九也不強求,看著把頭伸出窗外看了許久的靜之,他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靜之沒反應,反而手向後給他拍拍背,“是不是風馳電掣啊,把嘴巴閉上就不會吃到風了,馬車跑得就是一個字,快!”
林九:“…………”
慪死他算了。
他撩下她的手,恨恨咬了一口。
“嘶~”
石大富側頭看去,那姑娘已經把頭縮了回去,他不敢撩開簾子,又怕路上顛簸,給人家顛壞了,於是關心一句:
“是不是成兒車趕太快了?姑娘你坐好哈,郊外比較顛簸,等會到鎮上,路就好走了。”
“……好。”
她朝外應了一聲,然後趕緊把自己的食指從林九的嘴巴裡解救出來,又揉著他板起的臉,對他做了個嘴型:【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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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接過她的手指,輕輕揉著上頭的牙印。
靜之垂眸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又朝外頭問:
“石大叔,還要進鎮嗎?看風水不是要到山上去?”
石大富微微一愣。
這姑娘,不是本地的吧?
“要去的地方有些遠,要穿過隔壁鎮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