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徒弟嘴裡冷血無情的林九,這時候已經走出後門,繞到靜之房間的窗戶後麵了。
他手裡拿著她的佩刀,有些猶豫要不要敲響這扇窗。
站了許久,手剛舉起來,窗戶就自裡頭打開。
鼻頭還有些微微泛紅的靜之側著身子,彆彆扭扭的說
“你來乾什麼?看我笑話嗎?”
她越說越大聲“我就是愛哭,那又怎麼了?”
林九偷偷打量她的神情,看她情緒激動,就把嘴裡那句想叫她彆哭的話吞了回去。
“你的刀。”他乾巴巴說了一句,舉起佩刀遞了進去。
靜之沒好氣的一把奪過,“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來道歉,又為什麼偷偷摸摸跑到她家後麵?
她把刀擱在窗前的桌上,兩手把著窗扇要關上,卻被林九兩手抵住。
他有些局促的看著她,囁喏了一下嘴巴說“那個……晚上我來接你。”
“你這是道歉嗎?”
“……”
兩個大男人較量一下,林九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來這裡,隻是想確認一下她的狀況而已,一時之間,道歉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靜之也知道這個道理。
她隻是……突然有些想念上輩子那個對她極儘溫柔的林九罷了。
她歎了口氣,有些頹然的坐在窗前,淡淡的說
“開玩笑的,不需要你道歉。”
稍稍平緩一下情緒後,看著呆立窗後的林九,她故作輕鬆的說
“我又不是姑娘家,不用你來接我,到飯點我會去找你的。”
此時的林九覺得她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太對勁。
但沒談過的他,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於是除了一聲“好”,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窗戶關上,他頭頂的樹枝隨風輕輕搖曳著,明明滅滅的陽光灑進他的眼裡,不時暴露出他眼底的迷茫。
他這是怎麼了?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他是萬萬不會走這一趟的。
但是看到她流眼淚,他的心裡怎麼就這麼堵得慌呢?
而且,脾氣幼稚的人該怎麼哄啊?
林九這輩子還沒哄過人,他搓了搓腦袋,緩緩走了回去。
……
雖然她叫他彆來接,林九還是來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問就是心魔驅使的。
道士一向隨心,心裡想來,他也就來了。
靜之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緩解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緒,此時也沒有那麼氣他了。
她用自身的皮毛幻化出一身銀白色的男士長袍,腰間束一條四指寬的同色腰帶。
一頭白發高高豎起,僅用她那根劍型的白玉簪子固定發冠。
身長而立,紙扇一展,林九有句話沒說錯,她這副樣子,確實彆有一般風流韻味。
長腿剛一跨出院子,眼巴巴站在門口等人的林九立馬迎了上去。
他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林弟……這個給你。”
河邊的樹上垂下一串燈籠,紅色的暖光映在他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蘆上,淡紅色的透明糖衣微微閃著一絲亮光,竟有幾分誘人。
她嗤笑了一聲,“怎麼,林兄覺得我真是個孩子嗎?”
林兄,她叫林兄了,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但是,她好像不喜歡這東西誒,果然是他想岔了嗎?
林九的手緩緩放下,有些尷尬的說“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不要就算了,就當我沒……”
林九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攤開掌心朝向他。
“拿來,誰說我不要的。”
“好,好!”林九手又提了起來,把木棍的位置輕輕放在她手心裡,嘴裡是醞釀了一下午的道歉詞。
“我,下午是我不好,你……”
“不是你的錯,確實是我矯情了。”
靜之打斷他的話,她自嘲似的,清淺笑了一下,手握住冰糖葫蘆,輕輕啃了一口最上頭那顆山楂外頭的糖衣。
“很甜呢。”糖衣嘎嘣脆,有些細碎的糖粘在她飽滿的唇瓣上,她下意識伸出紅潤的舌尖把它們卷進嘴裡吃掉。
林九隻看了一眼,就立刻彆過臉,置於身後的手指,輕輕摳著自己手心的肉。
他的臉莫名的有些發燙,“走吧,吉時要到了,我帶你去看看熱鬨。”
突然,少了一顆的冰糖葫蘆串伸到他眼前,“你吃不吃?”
“不,不用了。”林九快走一步,避開冰糖葫蘆,遠離她一個身位,走到她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