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又認識?
楊呐從地上爬起來,原本想的是去幫忙的,可當她看到邢霏那個一閃而過的小眼神時,她頓時放下了幫忙的念頭,擺爛地趴了回去。
地上很涼,厚厚的雪禁不住一個人的重量,很快融化成雪,順著袖口頸窩滲進衣服裡,楊呐迎著滿目的北風,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在棉服裡凝結出的大小,可她就是不想起來,因為心真的很涼——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啊,給了一個人那麼好的家室那麼牛的男人,現如今就連狗屎運也比她楊呐強,隨便抓到的疑犯都是邢霏認識的……
她為什麼不認識呢!
有些事就是那麼不禁想,越想心就越不甘,楊呐瞪著兩隻杏眼望著頭頂漆黑的天,猛地翻身坐起,沒道理邢霏認得的她不認得吧,說不準是她沒仔細看,認真看看就算人不認識說不準也能找出點兒其他什麼線索呢。
她是個說乾就乾雷厲風行的乾練性子,人坐起來的時候手已經伸了出去,北方的冬夜,冷是真的冷,十根沾了雪的指頭迎風一吹,人就止不住地抖,楊呐縮著肩膀,哆哆嗦嗦地去抓人,卻不想下一秒,那個男人竟“主動”送上了門。
楊呐都懵了,心說這什麼情況啊?還有邢霏,你把人推給我,怎麼自己倒跑了?
“喂!”她連喂幾聲都不見那個同手同腳的人有停下的意思,隻能反手把還懵神的男人剪手抓好,等著聞聲趕來的鄭執一到就把人交了出去。
“人是邢霏抓的,不是我。這家夥剛才在閆潔家裡,不知道在乾嘛,你們上去看看。”丟下這麼一句,楊呐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她要去問問,好端端的邢霏跑什麼,還是邢霏覺得,她楊呐是那種可以安心吃著嗟來之食、冒領他人功勞的小人?
臨近淩晨三點,斷了十幾個小時的電力總算維修完畢,隨著一聲解氣的“好嘍”遠遠傳來,乾樹裡枯站半宿的電線杆終於綻出一點又一點暖黃的光,鄭執站在那片光亮裡,棱角分明的臉也多了點柔和出來,他看著跑遠的兩人,心裡嘀咕著這倆丫頭片子又在搞什麼鬼花樣。
嘀咕的時候手也沒閒著,反手一拽,醒過神就想溜的男人頓時被扽回了身旁。
鄭執冷哼著轉過頭,“大半夜不睡覺去彆人家亂晃,這會兒知道跑了?
“一大隊沒走的人過來支援,地點幸福裡閆潔生前出租屋。”
中氣十足的聲音透過對講聽,總有一股馬上破案的篤定,楊呐也信剛才的發現肯定會幫他們更快的破案,可這會兒的她卻最想知道邢霏那家夥跑哪兒去了?
因為就在她聽鄭執布置工作的一秒鐘,楊呐發現那個走路都同手同腳的人就這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邢霏,你在哪兒呢?”她不信一個大活人會長了飛毛腿,說沒就沒。
“我知道你沒走遠,你是在躲什麼人嗎?你說話,不說話我會一直找你的,你不怕這樣會暴露你的行蹤嗎?”
事實證明,帶智商說出來的話就是有效,這邊她還沒說到下一輪,離她三步遠的那棵樹後麵,一隻手就悄悄伸出來,朝她勾了勾。
楊呐笑著踱過去,剛才是事出突然,其實隻要冷靜下來想想就知道邢霏那個表現肯定是在躲誰。
“說說吧,那人是誰,怎麼認識的,為什麼要躲他?”
她口中的這個“他”不是彆人,正是這會兒叫警隊的人提溜著問話的那個出現在閆潔家的男人。
楊呐的反應就像那個男人和邢霏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八卦的模樣瞧得邢霏都想把人推出去,想怎麼張揚就隨她怎麼張揚算了,因為那個男人不是彆人,他就是華科電子的職員,那個曾經在大廳裡被傅紹言目睹跟康可打情罵俏的人。
邢霏躲他不為彆的,隻是因為她之前曾經假扮成客戶混進大樓,如果被他認出來,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僅此而已。
三兩句解釋清楚前因後果,先前的八卦心頓時顯得那麼多餘,楊呐撇著嘴,心說這個邢霏心倒挺細,那麼短的時間居然能想到這麼多。
“行吧,那你等會兒怎麼打算的,是那個人不走你就不過去嗎?閆潔家也不去看看了?”
楊呐蜷在樹影底下,頭半埋進膝蓋裡,輕輕地搖頭“鄭、鄭隊不會一直讓他留在、現場的,有機會、上去。”
切,腦子倒真清楚……楊呐撇了撇嘴,回頭看看身後那座已經有人在進進出出忙碌的矮樓,“那什麼,那我就不等你了。”雖然樓裡八成沒法醫的差使,但現場總是要看看的。
沒人理她。
“我真走了!”被當空氣的楊呐又說,這一回她的聲音明顯比之前大了許多,她是個有臉麵的法醫,說出去的話沒人應不像樣。
好在這一回對方好歹“嗯”了一聲。
說句話跟吐金子似的,不就是家裡出了倆殺人犯麼,至於這樣?遠處的樓宇徹底亮出了查案的架勢,先前擺在君威大廈裡的探燈這會兒正被人抬上三樓,不過眨眼的工夫,就有透亮的光直直照過來。楊呐迎著光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轉回頭“哎”了聲,“要不一起走?”這裡黑咕隆咚的,保不齊有什麼醉鬼小偷的出來,再傷著她這個社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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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霏搖搖頭,等閒的陌生人想傷她還是有點難度的,如果是楊呐這樣的熟人那就保不齊了。
見邀請失敗,楊呐哼了一聲,大踏步地走向遠處那片光裡,她就是多此一舉,好心撞在驢腿上,她算是記住了,大小姐天生就是不需要她這種人關心的。
從樹林回去,總共沒多遠的路,加上她是生著氣走的,不過眨眼的工夫,人已經站在三樓那扇門外頭看著門裡的同事在地上鋪勘察踏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