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啊?”
“不嚴重,扶我進去就行。”
“行嗎?”
“信我。”
傅紹言借著邢霏的手勁兒邁上台階走上樓,自動門打開的瞬間,他看著玻璃門上行動自如的邢霏的身影,就想,如果鄭執在這,非得補上一句信你個大頭鬼。
甭管什麼鬼,能讓邢霏早點好起來,就是好鬼。
於是十分鐘後,還在解剖床邊對著那張輕飄飄的人皮感歎著空有一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的楊呐抬頭就看見這麼兩位出現在解剖室的門口——堂堂的傅神凝眉彎腰跟那兒裝病西施,邢霏那個二傻子信以為真地扶著他,一麵走一麵還問好沒好點。
拜托,他根本沒什麼事好嗎?
那一刻,楊呐真有些懷疑自己之前對邢霏的示好是不是多餘了,就這麼一個二傻子,能辦好案?
楊呐的質疑是從內而外半點都不掩飾的,哪怕隔著一層防護衣還是清晰地落在傅紹言的眼裡,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輕輕張開嘴,再慢慢比了個口型,身邊的邢霏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頭蒙著一層口罩的那張臉卻刷地一下白了。
真的是,還是人人敬仰的老師呢,裝病也就算了,怎麼還帶威脅人的?
再不敢多看一眼,捏著鑷子的楊呐再次把目光落回到解剖床上的那件人皮上,人生在世啊,真是總有愁不完的事,才被一個演技帝用眼神威脅了,這會兒又要為這空有一張皮的屍首發愁。
想她楊呐好歹也是乾了十來年的老法醫了,人生頭一回卻有了無從下手的感覺,不對,也不是全部無從下手,至少確認這個作案的人是個手法純熟的剝皮匠,這麼高這麼壯的一個人,扒成一層皮硬是肉絲都沒剩下幾片。
又不是古代刑罰,搞什麼剝皮揎草那一套,楊呐沒見過古代的剝皮匠是啥樣,可單看兆力剩下的這點東西,怕是同古人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的。
“剝皮的刀應該是月牙類的小圓刀,這樣方便處理那些犄角旮旯的位置,而且應該不是第一次乾,頭回乾的人手不會這麼穩,背部下刀,再從後退到頭、軀乾、四肢……”楊呐舔舔嘴,乾巴巴地閉上嘴,不同於完整的屍體或者是局部的屍塊,像這麼輕飄飄的一層皮,想找出些線索簡直比讓她找對象還難。
“這裡看了嗎?”
“嗯?”被邢霏一聲問回了神的她低下頭,瞧著邢霏手指的敏感部位,“哦”了一聲,“還沒有,這不是你們來了嗎?不過那裡應該沒有……”
說著說著話的楊呐不知怎的忽然住了嘴,這會兒的她學著邢霏的樣子把頭低到與床平齊,鼻翼上的雀斑隨著精神的集中微微地做著起伏,手邊背身向後,指頭隨即朝邊上勾了勾“棉簽。”
要麼說話不能說滿呢,前腳自己才說完不能有什麼,後腳就在兆力生殖器的位置上發現了類似於斑痕樣的東西。
她捏著棉簽來回仔細蘸了半天,終於長出一口氣站直起身來。
“也是見了鬼了,怎麼什麼線索都跟長了眼似的,還會見人下菜碟了?”明亮的燈光落在手上,楊呐對著那根棉簽皺了半天的眉,跟著恨恨地把東西塞進物證袋“送去給王大姐,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吧。”
如果真的正麵上麵的東西是精斑,那這個兆力是要玩得多開啊,一邊乾那事一邊叫人宰了?這也說不通吧?
雖然心裡有一百個想不通,但檢查完屍皮的楊呐還是脫下防護服,上樓去到三樓的檢驗科門前,和邢霏傅邵言一起等著裡麵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前的日光也從最開始的東照轉去了西斜。
楊呐弓著腰坐在椅子上,隔著褲腿研究旁邊那兩個人的腳,心裡琢磨著黑皮鞋是怎麼瞧上的運動鞋,眼見著邢霏的狗屎運就要被她鑽研成了世紀難題,檢驗科的門終於開了,王主任摘掉戴了大半天的帽子,頂著一頭汗遞來兩份報告過來——
“dna複測過了,確定是閆潔的,還有你們後送來的檢材,上麵檢測到兩種物質,分彆是兆力的精斑和一個女性的陰道液,也是巧了,後者的dna上周才錄入了失蹤人口庫,一對就對上了。”
啥玩意?一個兆力沒完事,這又來一個?楊呐一邊瞪眼一邊在心裡細數這案子到目前已經有一個兩個三個……算了,有些還活著的不知道該怎麼算,還是先看看材料吧!
她脖子伸出去,下一秒就發現材料在傅紹言手裡,自己這麼湊過去,似乎不大好。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隻拿著材料的手朝她這邊推了推,她抬頭看眼依舊悶不吭聲的邢霏,人不自在的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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