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園十七孔橋上,閻埠貴一臉肉疼背起自己的粗布包,提著他的漁具,灰溜溜的往頤和園的門口走。
他心裡琢磨著,這根新魚竿兒,必須得拿回來。
閻埠貴想到了張耀宗,知道他爸是要麵子的老實人,肯定能管住張少武。
孔橋上的釣魚人都散了,午飯的點已經過了。
楊雲章看著自己左手腕的上海牌手表,抬聲說道。
“少武,咱倆也算認識了。”
“我看你身手不錯,咱倆找個說話的地兒聊聊。”
送上門的貴人,張少武哪能不結識,他點著頭。
“楊叔,頤和園這地兒,我是頭一次來,您要是有熟悉的地,我在後麵跟著。”
楊雲章手提著自己的漁具,輕笑問道“這頤和園,你真頭一次來。”?
張少武真誠的點著頭,“我家是南鑼鼓巷的,經常在北海玩,頤和園是真沒來過。”
兩人拿著自己釣魚的漁具,並著肩膀頭子,往頤和園的南門走著。
下了十七孔橋,過了銅牛,一直走到仁壽殿,往右邊一拐,就出了頤和園東門。
一個人走著逛頤和園,腿腳快的得走六個點,腿腳慢的得八個點。
從頤和園的北宮門進來,景點是最多的。
隻不過,對於土生土長的老四九城人來說,頤和園沒什麼逛的,都是玩家夥呢。
“大清要是不亡,頤和園還真輪不到咱們老百姓逛。”楊雲章帶著張少武,在東門外找了個鹵煮火燒的臟攤兒。
張少武又回看一眼,街對麵的頤和園,也感歎著。
“老百姓想破天,心想這慈禧老佛爺的日子,是不是每天能吃幾十碗鹵煮火燒。”
楊雲章被張少武的話,逗得一樂,隨即卻臉色一暗,道“老百姓總是以自己的苦難,去比較想象任何人。”
“對!尼采曾經說過,當對比出現的時候,悲劇就一定會出現。”張少武細嚼慢咽的吃著。
楊雲章很詫異,眼前的小夥子,竟然知道尼采。
而且,剛才那句話說的很有哲理。
“少武,什麼學曆。”?!楊雲章哈著氣問著。
張少武喝了一口鹵煮火燒的湯,咽著說道“高中沒畢業。”
“我家孩子多,兄弟姊妹四個,我是老大,上到高一家裡供不起,我就輟學了。”
楊雲章聽著張少武的話,眼裡一亮,抬聲說道。
“我說你身上,有股子讀書人的勁兒,還有點匪氣。”
張少武聽著匪氣兩字,也不藏著掖著。
“沒匪氣不行啊。”
“我高中沒上完,在家啃老肯定不行,自己跟著彆人在鴿子市倒票,混口飯吃。”
“您是知識分子,底層人民的鬥爭是慘烈的,沒點脾氣,早餓死在街上了。”
楊雲章看著張少武年紀輕輕,談吐不凡,模樣長的也正派,身上有股子靈氣勁兒。
倆人吃完鹵煮火燒,楊雲章對張少武,繼續說道。
“走著,咱倆再去釣會兒魚。”
張少武連連點頭,提著自己的漁具,跟在楊雲章的身後,在東門南邊的柵欄處,楊雲章帶頭翻了過去。
知識分子也知道,該省省該花花。
兩人路過仁壽殿,過了知春亭,一直往南走,在南湖邊上,找了一塊空地。
楊雲章甩出魚鉤,看著湖麵上,泛起一層漣漪,盯著水麵。
“少武!今兒早上,那個老閻掉進水洞子裡,你怎麼不搭把手呢。”?
張少武想都沒想,從嘴邊吐出四個字。
“君子不救。”!
這四個字從張少武的嘴裡說出來,楊雲章對他真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