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寒沉默了,她稍稍仰頭,與這個快比自己高一個腦袋的弟弟四目相對。
她在他眼裡看到了冷靜的認真,而不是衝動的惱怒。
他是真的,因為她險些遭到攝政王的欺侮,而萌生出堅定的殺意。
“哎呀……你們年輕人雖然氣血方剛,但也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周立寒毫無責怪之意地嗔他,語氣間的溫柔和撫慰興許她自己也未曾覺察。
“若真說要殺他,我當時才是最恨不得、也最有機會殺他的呢——嘿!還沒跟你說呢,我當時之所以能讓他妥協,也是多虧你送我的這腕子毒袖箭。”
“就合該當場讓他死了。”周庭霄語氣平靜,但整個人陰森森的,太陽當頭照都沒用
“活著才有資格說話,黑的我也未必不能顛成白的。隻要他死了,誰黑誰白就是我說了算。”
“好好,你說了算,都是你說了算。”周立寒怕他下次見麵真就乾死攝政王,扯扯他的耳朵,再次無奈微嗔
“但你這會兒直接殺了他,除了報仇,不也得落得個把柄在皇上那兒?況且他若見你膽兒大又記仇,怕你也弄死他上位,便同樣借攝政王之死來拿捏反製你……那不就廢了嘛。”
“正因為想到這些,所以射偏了。”周庭霄眸中流轉的情緒濃烈,“周立寒,我對不起你。”
周立寒“?這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真把他殺了,我當時才難辦了呢。你那箭偏得剛好,擦著他肩頭過去的。”
屬於是既達到了警告的威懾效果,又給了她和樂台一瞬息的反製機會,這才是射準了呢。
周庭霄沒答話,覆上周立寒捧著他麵龐的手,用臉頰蹭了蹭。
“你那日為了讓他配合你妥協,又與他達成了什麼約定?”
“沒來得及約定啥啊,就畫了個仍可以結盟的餅,唯一要求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許他傷害你。”
周庭霄把她的雙手拉下來握住,輕聲問“我們彆理他了,撕破臉好不好?”
以他對那個人的了解,肯答應兄長不對他下手,那麼十之九成是打算……離間他與兄長自相殘殺!
“撕破臉然後呢?劃清界限反而更難對付。”周立寒不讚成,“跟他玩心眼子累是累點兒,但多少也會有點收獲。咱們還沒攥夠硬碰硬的籌碼。”
“可是那個人對你圖謀不軌。”周庭霄垂下眼簾,密密長長的睫毛擋住又隱隱冒上來的殺意。
周立寒哼笑一聲“那他倒是能謀到啊,我估計是不再敢了,我已經跟他說過,彆逼我重演十一年前和前天的事兒。”
周庭霄定定地望著她一會兒,忽然朝著她俯下腦袋。
周立寒瞳孔地震“喂!”
好在隻是以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我後悔了。周立寒,如今我彆無所求,隻想要——”
“哇靠!你小子醒了也不回個信兒…”
不等周庭霄私語抒情,院子外響起嘹亮又有些幽怨的男聲。雖然已經戛然止住。
樂台遠遠走過來隻瞧見一個高挑的低著頭大背影,剛尋思著咋感覺周老弟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