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宴隨大通試而設,三年而有一回,在宮中由帝後主持。
款待宴請的主角是六十名在大通試六科考試通過第二輪的每科十名考生,在宴會開始前於大殿領旨封官。
宴會的配角除了考官、眾考生的家眷,亦有些家中未有子嗣參與考試的權貴赴宴。
可以說這也是一場宮廷相看的社交宴。
周立寒今日不用以錦衣衛的身份在宴上任職,可作為受邀的考生家屬參與。
由於直接身份和間接身份的特殊,周立寒算是穿上了人生官服之外最奢華的一身衣著。
絳紫色的直裾琵琶袖錦袍,金絲暗繡的錦鯉紋,祥雲飛雁的方補子,和微鬆係在腰間的瑪瑙貼牌蹀躞帶。墨發如往常那般整齊利落地儘然以玉冠束起,沒了烏紗帽的遮擋,發髻也不再壓得那麼扁貼嚴實,更顯她額間和顱頂的飽滿。其麵容周正標致,雖不精致如描,卻更顯舒坦。
馬車在宮門前停駐,周立寒先下,並抬手撐開車簾,邀請車上另一人下來。
周庭霄著一身狀元紅衣,緋羅圓領、金花烏紗,高挑而不失猿背蜂腰的身上披著彩錦,在太陽下光彩奕奕。與周立寒如出一轍的發髻利落齊整,美人尖兩端梳出龍須鬢發隨清風搖曳,雖有傲嬌內斂,卻不掩意氣風發。其實他還有一套探花郎的衣著,隨他選,那肯定是個人都會選狀元衣了。
“兄弟”二人並肩落地。一個是宗之瀟灑,一個是美玉無瑕。無不引宮門附近同時下車的人駐足矚目。
“敢問是周立寒千戶大人吧?”
不等周圍其他人尋思是否上前寒暄,宮門裡先小跑出來一個白麵宦官,正是治憲帝身邊常帶的貼身太監尚恩,盈滿笑意地躬身行禮。
“那想來這位就是狀元郎周小公子吧!哎喲,您們往這一站,這風采耀眼的呀皇上特讓奴婢迎接,請隨奴婢來,涼轎裡邊兒請。”
哇喔,皇上這麼抬舉她的嗎,周立寒有些受寵若驚但表麵淡定。
周圍的考生和受邀家眷也紛紛側目。傳言傳了兩個月的皇上貴妃新義子,如何深得聖心平步青雲,今日才剛瞧見人就看到了皇上殊待,傳言非虛啊。
“多謝皇上體恤,可是公公,咱們還有兩位呢。”周立寒客氣地笑道,比向後一輛馬車。
秦箬著一身景泰藍進士巾服,如周立寒那般先下一步在掀好簾子,畢恭畢敬搭著身穿鵝黃交領襦裙的陳瑰意下來。
“陳樂師和同為考生的秦公子也是隨我來的,我還是和大家一塊兒走罷。”周立寒說。
尚恩公公躬得更深了“皇上和貴妃娘娘自是體恤的,不信您瞧,奴婢準備了您四位的轎廂呢。”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更是麵麵相覷且恍然驚異。
今帝有兩種寵臣。
一種是定遠侯那樣的,爵位穩當、賞賜多多,可但凡跟侯府走太近的宗親官宦並沒有因為與之交好而沾上光,甚至可能恰恰此被找麻煩。這是讓定遠侯成為沒有官場人緣,隻能依賴皇恩的孤臣。
另一種就像今日周立寒這樣的,爵位和賞賜暫時還不好說,但皇上給同周立寒親近之人同賜轎座進宮,這何嘗不是在公然鼓勵眾臣與他較好?
“啊哈哈哈,多謝皇上和貴妃娘娘體貼。”周立寒摸摸後腦勺笑道,招呼陳瑰意和秦箬跟過來上轎。
陳瑰意一整個風光無限的招搖驕傲,對路過的投來注目禮的人們都綻開燦爛的笑顏。
秦箬就拘謹緊張了些,每邁一步都像要深思熟慮的樣子,但倒也顯得穩妥莊重。一行四人好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