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寒身體力行,率先背著項霖下到半山腰,便交由傷勢較輕、方才對她最配合的禦林軍接力。其他幾個禦林軍互相攙扶幫忙。
山腳下確實有個小村寨,但看起來很窮,可能最多隻能給他們三頭驢。
周立寒站在山坡上看了幾眼一下村寨的房戶和正在活動的村民,帶著他們從村子外邊兒繞過去,沒有停留的打算。
即使看著禦林軍兄弟們都疲憊不堪,她也隻能狠下心告訴他們“我們再往前走走,到人多些的鎮上去。”
有個傷勢比較重的兄弟忍不住了“這村寨不是蠻好的嗎?就算隻有驢,我們輪著騎也行啊!”
替周立寒背著項霖的禦林軍罵道“你沒腦子嗎?咱們才在山上被伏擊完,沿路下來就瞧見這一個村寨,你猜幕後主使會不會在這兒安插殺手,守株待兔?”
其他人“。”
“不用猜,這會兒是真有。”周立寒淡定道
“方才我在那坡上瞧著,有幾個‘村民’看起來根本不會放鴨,甚至也不是很清楚水井在哪,眼睛卻四處瞟,精明銳利。還有好些村民莫名其妙地顯得哆哆嗦嗦,想來是被幾個假村民威脅了。”
有一個看起來年少些的禦林軍吃驚道“那那些村民豈不是要被滅口了?我們若如期進去被殺,那些村民自然要被滅口;我們不進去,那些殺手肯定也還要隱藏行徑,想來也會把他們滅口!”
“你自己的命都未必保得住呢,還管彆人的命?”被他攙著的同伴沒好氣斥道。
周立寒認真采納意見“方位我記下了,如果鎮上有錦衣衛緹騎部署,我就囑咐他們過去保護村民、捉拿殺手。”
話說到這個地步,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了,比起累,當然還是小命要緊。
好在約莫半個時辰兩刻鐘後,他們終於走進了一個小鎮。此時正值寅時中,天隻有剛翻魚肚白的蒙蒙亮,街道上幾乎無人。
他們又在鎮上繞了好久,總算瞧見一間比較破舊的小客棧,門關著的,其中一個禦林軍抬手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裡麵才有人罵罵咧咧地過來開了門,瞧見這幾位滿身是血的佩刀大漢,嚇得差點兒尖叫,被周立寒捂住了嘴。
“掌櫃彆怕,我們不是壞人,隻想求個休息地兒。”她掏出一荷包的銀錠塞到掌櫃的袖子裡,“您這兒還剩多少間?我們稍作休息很快就走,絕不給您惹麻煩。”
掌櫃見她看起來最麵善,又塞錢多,這才將信將疑地讓十一人進來,給開了僅剩三間不太好的客房。
周立寒和項霖,還有後半段路接替她背項霖的禦林軍一間。剩下八人各四人一間。
禦林軍們雖然在家都是嬌生慣養,但畢竟從了軍也是能吃些苦的,更何況這會兒是在逃命,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擠在床上甚至直接就地躺下睡著。
周立寒先把項霖放在床上妥善安置好,再次檢查他身上的毒傷——已經有所惡化了。
“臥冰兄我是不是要死了?”項霖也十分不安定地昏昏沉沉了大半個晚上,此時安定下來反而蘇醒了些,正撐著眼皮睜開一條縫瞧著周立寒,氣若遊絲地問。
“若咱們在巳時前趕不回皇城,您可能真會。”周立寒苦笑,沒有反駁,“京城太大了,咱們就算即刻從這兒回去,若能有馬,也要三個時辰左右;若沒有馬,還得更久。”
然而即使現在有馬,她單獨帶著項霖飛奔回去,不再碰到任何其他攔路等麻煩的情況下,也隻能堪堪在治愈時間內到達。
項霖也露出一個很虛弱的笑“那我死了,你、怎麼辦?”
“那我陪一個咯。”周立寒聳肩道,“這本來就是該我死的,是我欠您的。”
旁邊那禦林軍兄弟聽不下去“周大人,殿下這毒或是這病,難道沒有應急之法麼?”
周立寒平靜地望著他“有是有,但這法子做下去,我一樣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