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和齊誌強分開,快步追上了牛車,他看著車上四個頹廢的老老小小,心裡不禁暗歎一聲。
這幾個人可是京城的大人物,本來有地位,有身份,有好工作,卻被發配到了這個小山村。
他去公社街時候,這幾個人剛剛被紅袖章批鬥完,本來紅袖章還要押著他們來東八裡大隊,張建國好說歹說保證了半天,才把那些人勸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他看到這幾個人實在是可憐,尤其那個30歲左右的人懷裡還抱著的個不到四歲的小男孩?
那些紅袖章還警告他,讓他好好看管這幾個人,加強對他們勞動改造。
他心裡暗暗罵了一句,造孽呀!
牛車來到村子裡關牲口的地方,東八裡大隊因為窮隻有三四頭牛,和兩頭騾子。
這裡有兩間土坯房,大院裡還有一處牛棚,一處關其他牲口的棚子,所以社員都叫這裡牛棚,那兩間土坯房雖然破舊,但還不至於漏風。
牛車到了牛棚,白教授扶著妻子下了牛車,他們都50多了,兩人本來是京城某大學的教授,有一兒一女,兒子就是車上抱孩子的男子,不到30歲,以前也是京城某部門的年輕才俊,女兒剛18,還沒有結婚。
本來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滿,沒想到在去年年底的時候生活出現變故,一家人遭對手殘酷的打擊,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兒媳直接去革委會舉報了他們。
然後他們一家從此過上了非人的生活,半年內不僅工作丟了還被數次批鬥,兒媳讓兒子一起舉證白教授的罪行,並和他們脫離關係。
但兒子至死不從,他也因此丟了工作,帶著僅僅隻有4歲的兒子和父母一起下放到這個小山村。
而他那個媳婦不僅和他離了婚,還登報和自己的兒子斷絕了關係。
白教授老兩口本來被這一連串打擊,都心存死誌了,但看到兒子和孫子,心裡是真心的割舍不下。
他們想了咬牙也一定要活下去,等著自己的孫子長大。
大隊長張建國隊對這一家四口說“以後你們就在這裡住吧,農閒的時候你們就負責飼養這些牲口,把牲口棚的糞便清理乾淨。
白教授夫妻聽了都麻木的點點頭。
張建國又對張世財說“世財,以後晚上就不用在這裡看牲口了,每天隻需白天來看著他們乾活就可以了。”
張世財也是憨厚的點點頭。平常晚上就他一個人在這裡,他也就是為了每年多給家裡掙點工分。
這樣也好,不用自己晚上一個人在這裡受罪了。
白教授一家四口提著少的可憐的行李,幸虧還帶了幾副被褥,進入了那兩間破土房,還好土坯房裡有一鋪大炕,張世財每天也燒,所以屋裡還不是太冷。
大隊長張建國又交代了幾句,想了想又把平常張世財用的碗筷和一口破鐵鍋給他們留下,這些都是大隊的財產,重重又歎口氣,就領著張世財離開了。
白教授老兩口招呼兒子白華趕緊把孫子小豆豆放在熱炕上。
白華對父母說“爸,媽,你們一定要振作起來,隻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沒有什麼困難能難倒咱們的,豆豆還需要你們啊。”
說著就捂著臉哭著起來。白教授摸著兒子的頭發,心疼不已,自己兒子本來有著美好的前程,都被他們老兩口連累了。
這時炕上的小豆豆奶聲奶氣的說“爺爺奶奶我想媽媽了。”
白華聽到這個猛然抬頭大聲的對豆豆說“以後不許提你的媽媽,聽到沒有?”
小豆豆被父親的話嚇得突然哇哇的哭了起來。
白教授的妻子文南趕忙抱起孫子,輕輕的哄著孩子。
又對兒子說“孩子小,不懂的這些,以後慢慢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