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月亮一寸一寸從渤海爬上來。
將明澈的光線播撒在了貨輪上,宋嬌嬌坐在方鈞庭旁邊,食不知味的吃著。
其實,方鈞庭也味同嚼蠟,宋嬌嬌忽的靠近他,“我感覺人活著好累啊。”這事情偏就功敗垂成了,宋嬌嬌不敢想象將來會醞釀出什麼噩夢來。
一旦王鬆來了,作為對立麵的他們,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為此,宋嬌嬌心煩意亂。
方鈞庭也長歎一聲,“所以咱們還必須努力,我準備到信用社去貸款。”
“但需要抵押物。”
“就我那兩室一廳的小屋子,抵押了算了。”方鈞庭看向宋嬌嬌。
宋嬌嬌回應,“但緩不濟急,下款需要時間,其實要是能呼籲大家繼續號召大家沒準兒情況就好了。”
但方鈞庭已經掰手指頭開始算賬,“到他們這年齡段,都是爹地娘嫁人——個人顧個人,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啊,能拿出十幾萬來,我已經燒高香了。”
“那,”宋嬌嬌撓撓頭,“那怎麼辦啊?找大領導商量一下。”
“隻怕他也沒權利,這筆錢要是籌備不到位,隻怕咱們就走投無路了。”
宋嬌嬌看看天空稠密的星星,說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反正我不管怎麼樣,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你將來去種番薯,我和你回老家去。”
方鈞庭感動極了,摸一摸宋嬌嬌的頭發,“你何必這樣啊?”
天黑後,宋嬌嬌準備回去。
到家,門兒卻緊閉著,宋嬌嬌隻感覺奇怪,最近李紅娟已經是孕晚期了,這丫頭是個謹小慎微的性格,一般習慣了關門閉戶。
但她在這個時間點不時地會開門東張西望,往常,宋嬌嬌回家會問到飯菜香味,尤其是最近,她和老師傅都沒在廚房吃飯,總要回來用餐。
在餐桌上,三人其樂融融,真是一家人一樣。
此時此刻,宋嬌嬌敲門,但裡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再敲門,明白出事了,宋嬌嬌著急忙慌開門,結果卻看到李紅娟躺倒在天井裡,帝航濕漉漉的,襯托了這一片月光,一看竟是這麼驚心動魄。
宋嬌嬌“哎呀”了一聲,急忙準備將地上的李紅娟攙起來。
李紅娟這才含著淚囁嚅:“我摔跤了,我這羊水破了啊,我還沒到預產期呢。”前段時間宋嬌嬌帶了李紅娟到協和醫院去檢查了,大夫給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準的預產期。
並且提醒讓她小心一點,尤其是孕晚期是最危險的。
李紅娟最近忙碌著做醬菜,一不留神跌倒了,等她準備爬起來,人卻再也不能動彈了,現在羊水破了,伴隨著一陣抽搐的疼痛,似乎孩子隨時可能瓜熟蒂落。
看李紅娟這樣,宋嬌嬌急忙到屋裡去打電話,同時將之前為她準備的東西都提溜了出來,那網兜內有孩子的小衣服,洗臉盆熱水瓶之類的。
李紅娟抬頭看著宋嬌嬌,心裡頭好像被結結實實切了一刀一樣,“嬌嬌,我當初就不該針對你,現在我……我後悔極了,我恨不得大耳巴子抽自己啊。”
宋嬌嬌卻搖頭,“沒事的,都過去了,現在你是我姐姐,我是個好在的小姨呢,你可不要嘰嘰歪歪的,現在和我到醫院去,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經事,你要是感覺虧欠我,將來你好好報答我,咋樣?”
宋嬌嬌的一席話讓李紅娟如沐春風。
兩人再看看對方,一時間李紅娟無語凝噎。
看救護車來了,宋嬌嬌急忙去鎖門,好容易將李紅娟攙到了救護車內,車子拉響了鳴笛朝醫院而去。
宋嬌嬌比李紅娟還著急,而李紅娟呢,用力掐著宋嬌嬌的手腕。
到醫院後,李紅娟被送到了急救室內,不一時,大夫和助產士都到了,有人出來確定信息,讓宋嬌嬌去辦手續。
宋嬌嬌解釋,“我這一次出來匆忙,我沒拿一毛錢,等孩子出生我……”
那小護士搖搖頭,“等一下可能會用藥,您這邊不出錢您是來薅羊毛呢?這都是王八的屁股——規定,不是我說怎麼著就怎麼著。”
看對方這麼說,宋嬌嬌朝裡頭眺望一眼,發現裡頭燈在長亮,不時地可以聽到李紅娟那痛不欲生的嘶吼。
這小護士也著急了,臥蠶眉樹立了起來,“同誌,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都到這時候了,你還疼惜這仨瓜倆棗啊,我給你頂著,你快一點啊,十幾分鐘你就要送錢過來。”
宋嬌嬌氣壞了,但也知道自己和這個小護士講道理等同於雞同鴨講。
她還能怎麼樣呢?
隻能急急忙忙轉身從醫院出來,到門衛處,宋嬌嬌借了自行車,踩著風火輪一樣朝310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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