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錡站在高處,目光陰鷙的看著峽穀中的漢軍,他已經敏銳的察覺出眼前的騎兵隊伍並非漢軍主力,自己這小小的峽穀也不可能吃得下十幾萬漢軍。
自己與曹成設計之初,也不過是利用火攻來遲滯漢軍進攻速度,最好是兩軍僵持,留給太子在後方整軍的時間。
隻是現在出乎意料的是漢王竟然如此輕佻,居然帶著精銳騎兵直衝進這山穀之中,若是隻有一將進入,他斷然不會下令進攻,但是眼下敵首在此,也不禁手癢難耐,方欲下令等漢王後軍完全進入峽穀再進行火攻時候,就聽見兩側山坡號角四起,一時間,滾木被點燃,布置在山坡的炮也響了起來,火箭漫天,都招呼在漢軍的先頭部隊上。
“是誰下的令!怎麼賊軍先頭部隊剛到,便發起了進攻!”劉錡怒道。
“是曹成的隊伍,他剛一跑回來,便下令火攻。”左右答道。
“簡直胡鬨!如此輕率,若是走了那賊首,便要功虧一簣!曹成那廝怎的如此急躁!”劉錡吼道,隨後又下令,讓山口兩側伏兵儘快出動,一定要在那賊首逃出之前,堵住山口。
這邊傳令兵立刻飛奔而去,良久,劉錡又得報,自己在左側山坡埋伏的大軍,竟然就在剛才,遇到了一股精銳漢軍步兵衝擊,對麵漢軍均為步卒,刀牌弓箭,飛槍連弩,自山下摸了上來,拚死自山下向上衝擊,官軍措手不及,與之激戰,隻有另一側官軍正在往山口移動。
劉錡心中一驚,尋思一會兒,道“莫非這漢王以身為餌,這支步卒才是殺招?”
隨即又道“去告訴曹成帶著他的人,給我堵住那支漢軍步兵,一步也不許退!”再定睛往山下看去,隻見山穀之中火光四起,根本看不清是否完全阻擊了這股漢軍,至於那漢王是否被擒,更是看不到。
劉錡又急忙命斥候隊伍,往山穀下偵察,副將湊了上來“將軍,讓曹成攔阻那支步卒,我等是否要下去,追擊漢軍?”
劉錡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先去傳令,令曹成死守住左側山峰,我等做好後撤準備。”
劉錡自從得知那支奇兵襲擊以來,就明白了,自己這火攻之計算是被識破了,那漢王親自引誘,就是為了讓自己注意力全放在這支騎兵隊伍上,那個衝擊左側山峰的步兵才是殺招,在慶幸自己沒有在那處的同時,劉錡也意識到了,漢軍定然留有後手,自己若是貿然下去追擊,隻怕會落入圈套。
曹成在他看來不過是烏合之眾,自己身邊帶的禁軍無論是人數還是士氣,顯然無法與漢軍抗衡,現在就算是自己從右側支援攔截部隊,恐怕也是無濟於事,更害怕漢軍對此有埋伏。
因此他下令曹成死守的同時,已經開始準備自己撤離了,畢竟自己要保住手下禁軍,與太子彙合。
與此同時,劉備正在冒煙突火向後撤去。
剛才,那老兵突然率領先頭部隊向前,劉備就已知曉,那是以肉身去試探敵軍,隻是須臾之間,那百餘騎兵便被滾木、火箭淹沒。四處更是聒噪聲起,不斷有官軍的炮彈襲來,最近的,就在自己馬前兩三丈處炸開。
所幸劉備等人戰馬都是久經戰陣,有的騎兵戰馬受驚狂奔,反倒被火焰箭矢所傷,隻是一會兒,便損傷百餘人。
劉備心痛不已,縱然是兩世為人,但是看到那老兵帶人向前衝去,有死無生,仍然感傷不已,呼延灼眼角帶淚,縱馬回來,道“漢王快撤!”
劉備有那麼一瞬間,真想縱馬上前,去救那些以身陷陣之人,但是一旁的嶽飛花榮早已死死的抓著劉備戰馬韁繩。
這兩人都是了解劉備脾氣的人,生怕激憤之下,自己這位主公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劉備眼中熱淚在火光中閃爍,身後的將領和士卒都在等他下令,雖有流矢、火焰加身,這支隊伍,居然巋然不動,隻等漢王命令,身邊有人倒下,也渾然不覺,甚至很多人死前都未吭聲。
劉備看著呼延灼,他知道,這位雙鞭將心在滴血,此役都是呼延灼的部曲,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每耽誤一瞬,便有將士戰死。
劉備咬著牙,任由淚水流下,聲音卻絲毫沒有顫抖“撤!呼延灼你去前麵開路,我在後”
呼延灼還想要漢王在前,因為越是在後,就越是容易被官軍流矢所傷,劉備不容他爭辯“此乃王命,快去!”
呼延灼在馬上抱拳,顫抖的說“得令,漢王千萬保重!”隨即帶著副將韓存保,指揮連環馬隊向山口衝去。
劉備在後嶽飛、花榮、朱仝三人並許多親兵護住,也冒煙突火向後而去。
此番來的騎兵均是訓練有素,在呼延灼指揮之下,很快先頭部隊就離開山口,劉備在逃跑中,兩側山林總有勁弩強弓飛出的流矢襲來,嶽飛朱仝各自舉著盾護著劉備。饒是如此,慌亂之中,還是有一箭飛來,正中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