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山如今在柳文東眼裡,可不是什麼侯爺的父親,淑人的丈夫。
在柳文東眼裡,沈大山就是他的妹夫。
當哥哥地看妹夫,自然是有諸多不順。
“沈老弟如今也算是苦儘甘來了啊。”
沈大山笑了笑,算是默認。
女兒出息,妻子也有了誥命,一家人再也不用過以前地裡拋食的日子。
可不就是好起來了。
“沈老弟也是好福氣啊,惠淑人如今已經是三品淑人了,居然還許多事情親力親為。”
“慧娘這麼多年一直是這樣的,也是我對不住她。當初娶她的時候說了讓她不受苦,到底還是跟著我委屈了這麼多年。”
沈大山視線轉向廚房方向。
“沈老弟,你說惠淑人叫什麼名字?”
柳文東大驚,神色不可思議。
“我夫人跟將軍是本家,單名一個慧字。”
“可是,秀外慧中的慧?”
柳文東話語顫抖。
“正是,將軍如何得知?”
沈大山也奇怪,同音的字有很多,將軍是如何猜到的。
結果一回頭,對上的是淚流滿麵的柳文東。
“沈老弟,我問你,令夫人,可是十多歲孤身一人到了你們沈家村的?周圍是不是沒有一個親人,令夫人是不是當年糟了水患才”
說到這裡,柳文東哽咽。
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說不出口,是不是當初你們看她孤身一人覺得她好欺負。
是不是這些年她沒有娘家做底氣,許多事情打碎門牙往肚子咽,委屈無人訴說,隻因為她身邊沒有親人給她撐腰。
是不是
柳文東不敢說,也不敢繼續想。
沈大山大驚失色。
“將軍,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當然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那是我走失多年的親妹妹啊。是我苦尋十多年都沒有消息的妹妹,是我爹娘臨終之前都沒能找到的女兒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你說什麼!”
門口傳來柳氏震驚的聲音,和柳夫人震驚的神色。
柳文東透過模糊的淚眼,將柳氏的麵容同記憶裡那個堅韌又溫柔的妹妹重疊在一起,低低喚了一聲
“小慧,我是哥哥啊。”
“你小時候淘氣,喜歡爬樹,不小心將院中還未成熟的棗子打落下來,你怕被爹娘發現,說是我做的。
你喜歡研究吃食,讓娘教你做飯。後來家中的飯都是你在張羅。
哥哥還答應你,等你及笄要親自獵一件狐狸皮給你做大衣,隻是天意弄人,哥哥沒能看著你及笄”
柳氏如遭雷擊。
那些被沈家村十幾年來平靜生活埋藏起來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那些原本她以為都要被她忘記了的事情越來越清晰。
那些在當年逃難日子支撐她一路走來的記憶在這一刻化作委屈
“哥哥,你是哥哥。”
柳文東說的這些事,柳氏都記起來。
她不是江南人,她是北方人。
北方女子多豪爽,她小時候就跟個男孩子一般。後來家裡遭了災,同家裡人走散了,幾經輾轉,身上的性子也在這麼多年的瓢潑和勞作中被漸漸磨平。
隻是偶爾身上帶著的爽朗,讓她同江南溫婉的女子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