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捏緊奏折,猶如盲人行走在懸崖邊,如履薄冰,為難的目光隻能看向那洋洋灑灑的男人,他正交疊著雙腿,瞧著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覺察到她的目光。
他抬眸看來:“遇到難題了?”
他起身走來,“我看看,唔,雪災,這北城臨近北燕國,每年冬天都氣候寒冷,時常引發雪災,需立即派出一支兵力,將官道上的大雪即刻掃除,確保路途暢通,並立即派遣兩名禦醫,前往北城相助。”
楚狸抬頭:
“賑災不應該是撥款嗎?”
楚棣遲的手掌撐在桌案上,低頭笑看著她:“倘若有錢就能解決一切,那糧食怎麼運進城?抗寒的衣物怎麼運城?老百姓凍傷凍死,怎麼辦?”
“除了派遣禦醫之外,還需立即召集木炭兩千斤,棉衣棉被一萬床,立即送往北城,先助百姓們保命,其次再是撥款的問題,最後,還應該一層一層的往下查所有涉事官員,為何雪災這麼嚴重了,才來上報?中間是否有人怠慢公務,是否有人中飽私囊。”
“鏟除奸佞之臣,才是拔除根源的重中之重。”
他一條一條的捋開,慢慢教導。
楚狸輕咬下唇。
是她太天真了,不知道一場雪災,那麼難處理,以前看父皇執政時,哪裡有災情,好像都是直接撥款下去。
她認了,她沒有治國之才。
從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也沒有往這方麵學。
她提起朱筆,沾了沾墨汁,依照楚棣遲所言,吩咐下去,加急去辦。
打開第二封奏折,說的是開春科舉之事。
科舉是朝廷選拔人才的重要項目。
可看著這張名單,她一頭霧水,根本無處下手。
“這個人是吏部侍郎的小舅子,不可用,”楚棣遲指示道,“但此人可用。”
“這個叫林鬆清的,來自南城,是個苦命人,母親為了供他讀書,刺繡賣錢,熬瞎了眼睛,他自己也爭氣孝順。”
他緩緩說了許多。
四年前,他路過南城時,與此人有過一麵之緣。
楚狸緊抿著嘴角,被他一點撥,腦中的思緒清晰許多,處理起來,也有了思路。
她坐在這裡,真像一隻呆頭魚。
與其讓她批閱奏折,倒不如把這一堆庶務,全部扔進楚棣遲手裡。
可現在還不是讓權的時候……
“狸兒,母妃給你燉了……”
溫妃帶來羹湯,竟見桌案後,二人緊密相依,楚狸坐著,攝政王半擁著她,低聲指點著什麼。
那畫麵竟無比和諧,舞文弄墨,舉案齊眉。
楚狸受驚,立即推開楚棣遲。
可楚棣遲穩如山峰,手掌撐著桌案,另一隻大掌握著楚狸的小手,捏緊朱筆,在奏折上沉穩落墨。
“溫妃娘娘來了。”
他從容不迫,“本王是來伺候……輔佐新帝的。”
楚狸用力抽回手,從他的腋下鑽出去,“母妃。”
看見溫妃複雜的神色,她有一種難言的恥辱感……
她與攝政王不該這樣。
可往後的日子,楚棣遲不會收斂,當她的身份、當某些東西一點一點的曝光時,等待著她的或許不會是想要的生活。
溫妃驚了片刻,很快收斂了,平穩道:
“你這兩日殫精竭慮,要好好休息才是,母妃先走了。”
把羹湯擺放在桌上,速速離開。
“母妃親手熬的?”楚棣遲揭開食盒蓋子。
楚狸瞠目。
瞎喊什麼?
那是她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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