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奚臨眼底的光一瞬變得晦暗。
他費力扯出一抹笑,語調乾乾道:“無妨,我待會兒再去翻翻老爺子給的書,上頭好似還有幾套針法我還沒學明白。”
許是覺得繼續留下顯得尷尬,他隨便扯了個要去吹風的借口,轉身要就走。
剛走到門口,忽聽身後傳來宋言汐疑惑的聲音。
她問:“奚臨大夫打算做什麼去,方才不是說要學針法?”
奚臨驀地回頭,瞪圓了眼睛,“你剛剛不是說不肯……”
話說一半,他果斷止住,將剩下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管她方才說了什麼,他隻認現在的話。
怕宋言汐反悔,奚臨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快速開口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完又意識到這話不妥當,趕忙想找補。
宋言汐柳眉微蹙,問:“你到底學不學?”
“學!”
李軍醫折返回來時,就見屋內兩人各站一邊,正分彆為躺著的兩名病患施針。
仔細看,不難發現奚臨每一次落針時,速度都稍稍落後於宋言汐,且落針之前目光一直都在她的手上。
外行人或許看不出端倪,可李軍醫行醫了大半輩子,一手針灸不說出神入化卻也沒少治病救人,隻一眼便看出不妥。
他小聲嘀咕:“這小子莫不是想偷師。”
話音剛落,就見奚臨耳尖動了動,轉過頭衝他招呼道:“李老快進來,彆傻站在那兒愣著。”
“這……”李軍醫麵帶遲疑,雖狠狠心動了一下卻拉不下臉答應。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日因誤會被莊詩涵當著一眾將士的麵指責為老不尊,一把年紀竟還想著偷師時,羞憤欲死的窘迫感。
這輩子都不想再來第二次。
他正想著如何婉拒,就聽奚臨催促道:“如此好的機會,旁人想要都沒有,您老就彆拿喬了。”
他嘴上說著,手下動作不停,“宋姑娘心善,為了城中感染疫症的百姓,特意將這師門不許外傳的針法傳授你我二人,咱們可千萬彆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
李軍醫陡然變了臉色,像是怕宋言汐反悔一般,連句真假都不敢問,趕緊提步進門。
嫌屋內光線暗怕影響宋言汐施針,又趕忙找了燭台點燃,小心翼翼的端在手中站在一旁充當照明。
那雙眼睛一眨不敢眨,像是恨不得黏在她的手上,嘴裡時不時發出驚歎。
“如此絕妙的針法,當真乃神跡!老夫今生有幸一觀,也不管是白活一遭。”
奚臨笑他,“李老未免太容易滿足,宋姑娘所展示的不過是這套針法的其中一式罷了。”
“這還隻是其中之一?”李老盯著宋言汐,兩眼放光。
不等他說出心中所想,就聽奚臨幽幽道:“您老死了這顆心吧,她可沒有收徒的打算。”
聞言,李老歎了一聲,滿臉惋惜。
他實在是不死心,忍不住試探道:“郡主這一手卓越不凡的醫術,若能得以傳揚,便當真稱得上是百姓之福。”
宋言汐收回手,岔開話題道:“兩位掌櫃平日裡應是多食少動,看似身體壯碩實則內裡空虛,感染之後的症狀自然會比尋常百姓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