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說什麼,莊詩涵忽然問:“奚大夫可願意留在此處幫忙?”
她解釋道:“方才是我氣昏了頭,一時間公私不分,害得奚大夫因我而受傷,實在是對不住。”
“你這是在向我賠禮道歉?”奚臨有些詫異。
不光是他,宋言汐和李軍醫亦是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個發展方向。
這翻臉的速度,簡直讓人來不及反應。
莊詩涵垂眸,輕咬了咬下唇道:“是。”
奚臨瞬間笑出聲,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她,饒有興趣問:“怎麼,都打聽清楚了?”
他道:“比起現在,我還是更喜歡你剛剛那桀驁不馴的模樣。”
餘光瞥見莊詩涵氣惱的眼神,宋言汐默不作聲往一側挪了挪。
奚臨這張嘴,氣死人不償命,早晚得被人打死。
莊詩涵並非扭捏的性子,見他將話說的如此明白,乾脆直言,“之前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小瞧了你。”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可你既有如此了得的醫術,為何不早早告訴大家,反而要隱瞞身份跟著一個初學者的身後打下手。
你身為大夫,難道不知道時疫的厲害?
多耽擱一刻鐘,便有可能多兩個百姓因此殞命,你如何忍心?”
她聲音憤怒又悲愴,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差點連自己都感動了。
反觀三人,眼神一個比一個冷淡。
此刻但凡有一個外人在,肯定要被莊詩涵的這一番肺腑之言感動,然後轉過頭去指責宋言汐等人冷血。
在她開口指責前,宋言汐淡聲問:“郡主說完了嗎?”
時辰不早了,她得回去看看自己的病人。
雖然還未想明白,那些平日裡缺吃少穿甚至隻能睡在街頭破廟的乞丐,身體反而比那些富庶之人還要好,可有一點她大概是弄清楚了。
莊詩涵之所以瞞著眾人,廢了那麼大功夫在那些乞丐的身上,看中的便是這一點。
淪落至行乞地步的,多是沒有親友的孤身一人,或是像劉老漢爺孫,以及李家村那兩兄弟這種家中遭了災逃難來的。
無論哪一種,他們都已然無家可歸無親可靠。
即便有一天出了意外突然橫死街頭,也隻會被巡城的士兵順手扔到亂葬崗,不會有人跳出來追究他們究竟是因什麼而死。
這種人,無疑是試藥的最佳人選。
就算是不小心鬨出人命,也有時疫做幌子,不會有任何人怪罪到她的頭上。
治不好可以說是天命,若是治好,她便是神仙在世受萬民愛戴。
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被宋言汐的眼神盯得後背發毛,莊詩涵穩了穩心神,道:“你不必這麼緊張,我沒打算同你搶人,不過是借來用用罷了。
以奚大夫的醫術,若他肯儘心幫我,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會想到辦法。”
什麼叫若他肯儘心?
奚臨越品,越覺得味道不對。
她這分明是話裡有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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