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趕到時,奚臨正眼神迷離的坐在椅子上,麵前是被打碎的瓷碗。
見地上隻有瓷片沒有野菜,她衝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領,質問道:“你全都吃了?”
奚臨適時打了個飽嗝,眼已經開始翻白。
眼看他身體發軟坐不住要朝前栽,宋言汐趕緊讓跟進來的暗一扶住他,掰開他的嘴往裡塞了一顆解毒丸,隨後為他施針。
本想著毒性殘留在體內,他怎麼也要昏睡半日,卻沒想到她前腳剛取了針人就醒了。
宋言汐還以為他是發癔症,剛想讓暗一把人打暈,就聽他開了口:“我小時候被我爹泡在藥缸裡長大,這點微末的毒性,還毒不死我。”
聞言,宋言汐瞬間沉了臉。
她冷聲道:“奚神醫若是存心不想活,大可以從城樓之上一躍而下,也省得大家為你憂心。”
這個瘋子!
彆說是試藥,便是旁人想要尋短見也沒他這個吃法。
她試藥之前尚且知道備一瓶解毒丸在旁,以備不時之需。
身為醫者,他連這點準備都沒有,這不是故意在拿命試?
好在是這野菜毒性弱,若換作是那情人醉一樣的烈性毒藥,她去將軍這一來一回怕是直接可以封棺入葬了。
奚臨罕見的沒頂嘴,緩緩閉上眼睛,沙啞著聲音問:“宋言汐,能跟我說句實話嗎?”
“你想聽什麼。”
“我是不是個隻知道依靠家族庇蔭的廢物?”
宋言汐心下陡然一沉,問:“人是何時沒的?”
聞言,奚臨驀地睜開雙眼,眼尾通紅地看著她,“你心中也是如此覺得,對嗎?”
“你想聽什麼答案?“
宋言汐不答反問,沒等他開口又問:“我若依你所言罵你是個廢物,你可願意自廢雙手,此生再不行醫問診治病救人嗎?”
“你在說什麼胡話?”奚臨完全是脫口而出。
他瞪圓了眼睛,撐著床板坐起身甚至還想同宋言汐理論幾句。
他不滿道:“我就算醫術再不濟,好歹也是奚氏子弟,自小研讀醫書。
這麼多年治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至於這麼拿不出手……”
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
見奚臨呆愣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宋言汐嫌棄道:“虧得你平日裡自詡聰明,嘴上功夫不饒人,竟這麼輕易便被莊詩涵的話給繞了進去。
她說你隻是背靠大樹的廢物,你便覺得是,他日她要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不活了?”
見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她緩和了語氣繼續道:“時疫本就是要命的病症,若沒有你我這幾日施針續命,那些感染病症的百姓或許早已十不存一。
與其在這裡感傷未能挽救回一人性命,倒不如想想這滿城的百姓該當如何。”
奚臨攥緊了拳頭,激動道:“姑娘好罵,多罵!”
宋言汐亮了亮手中銀針,都不用開口,奚臨就麻溜的翻身下床,沒有半分遲疑。
她看著他敏捷的身手,喃喃道:“這體魄,確實很適合試藥。”
奚臨忙道:“我還有大用,宋神醫就彆殺雞用牛刀了。”
他想到什麼,表情一瞬變的嚴肅,“回春堂那邊桂枝所剩不多,你這裡可還有剩餘?”
宋言汐輕搖了搖頭,道:“五苓散裡除了澤瀉外,其餘四味藥皆不可代替,差一味都起不到預防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