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豐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道“將軍若執意如此,便拿屬下的屍體鋪路吧。”
反正早晚要死,倒不如早死早投胎。
沒等林庭風開口,黃豐便直直朝著劍刃撞去。
求死之心,再明顯不過。
好在林庭風早已猜到他會這麼做,及時收了佩劍,才免了他血濺當場的慘劇。
黃豐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屬下知道將軍擔心那些梁國細作會找到此處,稍後我會出去將那些人引開,待到城中接應的人尋來將軍再走不遲。”
林庭風一口回絕道“絕對不行。”
他沉著臉,望著洞口方向,“城中的百姓等不得,我們晚一日,百姓不知要死多少人。”
黃豐道“屬下的妻兒老小儘在城中,如何能不急?
可這麼無頭蒼蠅一樣白白送死,根本不可能把藥帶回去。”
有人弱弱附和道“將軍,我們跑這麼一趟不就是為了帶藥回去嗎?”
林庭風眸光閃了閃,眼神堅定道“藥要帶回去,人也要回去!”
話落,他轉身朝外走,可剛走沒兩步就一頭栽在了地上。
“將軍!”
黃豐趕忙衝上前,扶起林庭風時隻覺得他渾身燙的厲害,當即變了臉色,“不好,將軍這是起熱症了。”
幾人搭把手將他抬到了一旁的乾草上,慌忙去翻他隨身的包袱,才發現藥瓶都是空的。
黃豐忍不住咒罵道“那些個貪生怕死的,不讓我們進城喝口水就罷了,連傷藥都沒說準備一點。”
“一聽是時疫,那些人膽子都嚇破了,能給咱們這些草藥已經不錯了。”
“你們之中可有誰識得藥理?”
見幾人齊齊搖頭,黃豐的臉更沉了。
他們出來時連帶著將軍一共十一人,眼下折損了一半,除了他二人之外其餘四人皆有傷在身,其中兩人還發了高熱。
將軍說得對,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
否則即便不缺糧水,光是病就能把他們給活活拖死。
他吩咐一旁兄弟,“我出去尋找援軍,你們用帕子接洞口滴下來的水,按照詩涵郡主教的法子先給將軍降溫。”
黃豐頓了頓,又道“若明日天黑之前我還沒回來,你們帶著將軍想辦法突圍,不必等我。”
在山中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彆說是林庭風一行人,就連梁國細作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
若非宋言汐眼尖看到樹上有不久前留下的打鬥痕跡,她甚至要懷疑他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哪怕經過雨水衝刷,看不到血跡,可那大麵積折斷倒塌的灌木叢仍看得人心驚。
程端眉心狂跳,喃喃道“這是潛進來多少細作啊,邊城的守衛都是乾什麼吃的?”
隨他而來的一大半都是邊軍中的人,聽到這話氣得漲紅了臉喘著粗氣,卻不敢反駁半個字。
即便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可隻要他們出現在大安境內,便是邊軍的失職。
他們辯無可辯。
宋言汐撥開層層落葉,指尖沾了一點未被衝刷乾淨的血跡,借著蒙蒙亮的天色仔細看了看。
色澤鮮豔,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她立即站起身,沉聲吩咐道“最上層的落葉是被人故意撒上去的,此人負了傷,必定走不遠。”
梁國細作此來便是抱著必死的信念,隻會抓緊時間圍剿林庭風此人,斷了邊城的藥物供給。
所以這麼大費周章,企圖隱瞞自身行蹤的,隻能是他們的人。
隻是有一點,宋言汐尚且不確定。
受傷這人是林庭風的隨從,還是隨後趕來接應的二十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