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踏著月色到城門時,暗一早已牽著兩匹馬等在那裡。
馬鞍的兩側,懸掛著足夠的食物和水,分明是早有準備,隻差她這個“東風”已到,隨時便可出發。
她果然沒冤枉暗一。
習武之人的感知力本就異於常人,更何況是他這種從小接受特殊訓練的暗衛,沒道理她人都走到身後還未察覺。
根本不合常理。
那些話,是他故意說給她聽的。
宋言汐向來不喜被人算計,無論是有苦衷也好,身不由己也罷,說一千道一萬不坦誠就是不坦誠。
可麵對救主心切的暗一,她卻說不出半句苛責的話來。
若不是墨錦川不放心她的安危,硬將他留在她身邊,他身為他手下的得力乾將,本該與他同生死共進退。
有他在旁護著,墨錦川或許不會有此一劫。
他隻是因為護主耍點心眼,希望她能一起前去救人,就態度而言屬實夠客氣了。
宋言汐其實很想告訴暗一,即便他不刻意提醒她,他家主子待她的情意,她也會毫不猶豫前往營救。
不為他當朝王爺的身份,也不為此前接風宴上的救命之恩。
隻因為,他是墨錦川。
她就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見暗一欲言又止,宋言汐直接道“廢話少說,說點我不知道的。”
“三兒是在兩國邊境的白頭峰與主子走散的,梁國那些畜生咬的太緊,她傷了腿沒機會再深入隻能先趕回來搬救兵。”
宋言汐聽得蹙眉,問“暗五何在?”
聞言,暗一眼底閃過一絲痛意,沉聲道“老五替邱小將軍擋了敵方射來的冷箭,眼下還昏迷不醒。”
即是冷箭,便是兩軍交戰之際中了埋伏。
宋言汐想到什麼,心下一沉,“王爺在軍中的消息,怕是泄出去了。”
否則,解釋不通。
暗一脫口道“這絕不可能。”
知道王爺如今不在城中養傷,而在城外大營之中的人,屈指可數,且個個都是認識多年熟知底細的老人。
宋姑娘這番話,豈不是在質疑他們其中有人生了背叛之心,對王爺不忠?
不等宋言汐開口,暗一又道“主子這些時日在營中並未在人前露過麵,一直以邱小將軍的副將自居,與之同吃同住。
就連賈將軍和熊將軍等,原先追隨主子的部下,也都是瞞著的。”
邱元正半大孩子的時候就跟著墨錦川,兩人之間情同手足更似父子。
彆說是出賣,便是街頭有人膽敢渾說半句,他都會立即跳下馬同對方理論。
一次酒宴之上,有官員醉酒失態,感歎老天不公,讓一個如此難得的良將之才斷了雙腿淪為廢人。
廢人兩個字剛出口,邱宗平的拳頭就狠狠砸了上去,直接砸掉了那人兩顆門牙。
他爹因此請出家法將他狠狠打了一頓,又讓人把他綁了,打算壓去那位沒了門牙說話都漏風的大人家中,讓他賠禮道歉。
結果他半路就逃了,還因此惱上了親爹,一氣之下把虎山大營當成了家,一呆就是兩年。
他要是敢對不起墨錦川,自己氣得都得抽自己大嘴巴。
宋言汐翻身上馬,冷冷道“是與不是,待找到王爺,自然就清楚了。”
感受到身下的馬兒因方才的話變得有些躁動,她攥緊韁繩,試探喊道“雪龍。”
聽她呼喚自己,雪龍噴了噴鼻息以示回應。
宋言汐騰出一隻手,撥弄了一下它的鬃毛,果然看見那在月光下白的發光的底色。
他們這是給雪龍染了個色?
暗一解釋道“雪龍的顏色在夜色下太過紮眼,屬下用榆樹皮泡過的水混了草木灰,不沾水的話可以撐個把月不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