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箭時,擔心墨錦川會咬傷舌頭,宋言汐在要不要打暈他這一抉擇上猶豫不定。
最終,她將選擇權交到了墨錦川手中。
他什麼都不必說,隻一個眼神便足夠了。
宋言汐默默遞上一塊簡單打磨過的木片,不忍道“王爺,待會兒疼得受不了就咬住,彆傷了自己。”
不等墨錦川拒絕,她又道“此處沒有外人,王爺即便是扯著嗓子喊,也不會影響半分您在外的英武形象。
隻恐驚了高頭的畜牲,引了餓狼循著味找過來。”
她這話算不上好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態度奇差。
可墨錦川聽著,非但沒表現出半點不悅,反倒順從地張開嘴一下咬住了木片。
他眼神溫和無害,宋言汐瞧著卻隻覺得後頸發燙,好似他一口咬中的並非木片,而是她。
回過神來,她忍不住在心中唾棄自己。
她當真是昏了頭,怎能在他重傷之際,生出如此孟浪荒唐的心思。
當真令人不齒!
宋言汐定了定神,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醫治當中。
事關墨錦川的生死,她不敢有半點大意,一直全神貫注,就連掌心的傷口何時開始往外滲血都未曾注意。
直到最後一支箭被拔出,傷口處也仔細敷了搗碎的草藥,緊繃著的心弦才得以放鬆。
保持跪坐的姿勢太久,宋言汐的雙腿早已沒了知覺,稍微動一動隻覺得又癢又麻,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骨縫中啃咬。
她輕嘶了一聲,不敢再動。
一抬頭,才發現墨錦川正在看她。
他雙眼微紅,額頭上遍布著冷汗,旁邊地上帶著牙齒印的木塊上赫然沾著血跡。
宋言汐忍著腿部的不適問“王爺可是被木刺傷到了?”
這裡條件有限,她雖然趁他昏迷的時候在石壁上簡單打磨過,可到底還是太粗糙了。
墨錦川調整著呼吸,聲音沙啞道“無妨。”
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在極力忍痛。
沒有任何鎮痛的草藥,甚至連一口酒都沒有的情況下,如此重的傷口甚至有可能把人活活疼死。
宋言汐看著墨錦川,欲言又止。
她剛要開口,就聽他滿含慍怒的聲音響起。
“你敢。”
聲音雖虛弱無力,卻威懾感十足。
不愧是叱吒疆場令梁軍聞風喪膽,跺跺腳連邊城都得為止一顫的戰神。
若得罪了他,來日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宋言汐心中如此想著,手上動作卻乾脆利落,一掌劈向墨錦川的後頸。
不知是她掌心有傷,還是力道差了謝,一掌下去不僅沒將人劈暈,反倒將他的火氣劈了出來……
墨錦川咬了咬後槽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宋言汐,你好樣的。”
宋言汐乾乾一笑,心虛道“王爺謬讚。”
注意到她抬起的手,墨錦川臉色驟然一沉,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覺得後頸一痛便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他聽到宋言汐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這傻姑娘,如此實誠的力道,也不嫌手疼。
事實上,宋言汐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她此前隻聽人說過武將皮糙肉厚,比尋常人抗打不少,卻沒親眼見過。
如今一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