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如果真是老張殺的人,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洪衛軍的安排下跑路了,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重新回來。
但秦俊傑想碰一下運氣,如果張紮根不在家,再在周邊地區布下天羅地網!
秦俊傑的運氣非常好。
或者說我的運氣非常好,老張竟然真的在家。
老張住在霍家溝電廠一個老式的筒子樓裡,還是一層。
秦俊傑站在窗外,就能把裡麵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個隻有四五十平米的房子,裡麵的家具非常老舊、破爛,就連燈光都是昏黃的,電視隻有一點點大,零件還壞掉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老張的兩個女兒都是二十出頭,看模樣似乎有些癡傻,眼神發直、動作愚鈍,坐在淩亂、狹小的桌前糊著火柴盒,因為附近有個火柴廠,也是她們唯一能找到的活計了。
另外一邊的書桌上,是老張的小兒子,剛剛十八歲,準備今年高考,他看上去倒是正常,戴著一副眼鏡,一身的書卷氣,正在認真看書、複習。
靠近窗邊的小床上,躺著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頭發幾乎都掉光了,滿臉的滄桑和疲憊,虛弱之氣遍布全身,連坐起來都費勁。
老張就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碗湯藥,正一勺又一勺地喂著這個婦人。
“我不想喝了,太苦了……老張,你不要管我了,就讓我死了吧,也好給你減輕負擔!”婦人躺在床上,眼角閃出淚花。
“這說的什麼話,又不是絕症,有錢就能治啦!”那天晚上在烈火酒吧嚎啕大哭、滿地打滾的老張,此刻表現的很淡定,笑嗬嗬地說著。
“可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婦人仍舊流著眼淚。
“哎,你彆哭啊,不是有我呢嗎!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咱家肯定能過上好日子!”老張擦擦婦人眼角的淚水,豪氣乾雲地說道。
在外人麵前唯唯諾諾、一事無成的老張,卻要在自己的家人麵前扮演著無所不能的英雄。
“……可我聽說,烈火酒吧不讓你供酒了!”婦人咬咬牙,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誰說的?!”老張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哪個大嘴巴告訴你的?我跟你說,沒有的事!洪衛軍是咱親戚,怎麼可能不用我嘛!他不讓我給烈火酒吧供酒,是因為給我安排了其他事!對了,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明天我得出一趟差,可能得走十天半個月的,也有可能更長!唉,人家重用我,我就得好好乾嘛,你說是不是吧。”
老張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幾遝錢來,放在床頭上說“這錢你先拿著家用,我在外麵出差,也隨時會打款過來……家裡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在沒問題的!”
老張輕輕撫摸著婦人的臉頰,露出一個自信且溫暖的笑來。
在他的感染下,婦人也笑起來。
“你真漂亮,還和以前一樣漂亮……”老張嘿嘿笑著,彆看他年紀大,花言巧語卻是一套一套的,否則也不會總在酒吧撩騷其他女孩子了。
“都多大年紀了,還這麼不正經!”婦人瞪了他一眼。
“哈哈,不管多大年紀,你都是我心尖上的寶貝!等著我吧,等我回來了,咱們的生活就變好了!”老張大大咧咧地站起身來,接著又去和自己的幾個孩子說話。
他的兩個女兒雖然智力有問題,但基本的話還能聽懂,生活也能自理。
老張告訴她們,要多多照顧母親,定時喂藥、按時翻身,千萬彆生了褥瘡。
接著,老張又囑咐自己的兒子,讓他好好學習,什麼心都不用操,一定要考上大學,將來找一個好工作,回來孝順母親。
有人可能會問,老張這麼愛家,還在外麵撩撥其他女孩?人啊,說到底都是複雜的,有這樣的一麵,也有那樣的一麵,許許多多個麵,才能組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等把一切都安排好,老張才對他們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回頭再見。”
“爸爸再見!”
“再見!”
老張呼了口氣,推門出去,又緩緩地關上門,麵色已經變得十分堅毅。
門外的冷風吹拂在他身上,像一把把鋒利的刀。
他咬了咬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邁開步子迅速往外走去。
“彆動。”
就在這時,旁邊閃出一個人來,用一支黑漆漆的噴子頂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