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姑娘身邊,方嬤嬤本想慢慢來,這麼看了一個白日卻忍不住了。
“姑娘,老奴有些話想對您說。”
辛柚示意小蓮退下“奶娘要對我說什麼?”
方嬤嬤神色糾結,突然跪了下去,心一橫道“老奴與姑娘分開這麼久,知道要說的話姑娘不一定信得過,但老奴對天發誓,若存了挑撥之心就讓老奴五雷轟頂——”
辛柚拉住方嬤嬤舉起的手,柔聲道“奶娘萬不可發這樣的毒誓。你是我的奶娘,如今世上最親近的人,你說的話我怎麼會不信呢。先前是我年紀小,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經了這一劫方明白在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這話,辛柚不覺哽咽。
是啊,沒有什麼比在乎的人更重要。可是這世上,她在乎的人全都不在了。
方嬤嬤自是能感受到辛柚話中真切,又是哭又是笑“姑娘長大了,長大了……”
過了一會兒平緩了情緒,方嬤嬤掃門口一眼,壓低聲音問“姑娘一點都不記得墜崖時的情景了?”
辛柚搖頭。
“姑娘不是跳脫馬虎的性子,老奴實難想象會失足墜崖。又聽小蓮說姑娘回府後請過大夫,明明沒有大礙,昨日卻突然腹痛昏迷。不是老奴小人之心,老奴越尋思越覺得事情不簡單,恐怕這府上有人存了害姑娘的心思……”方嬤嬤目不轉睛看著辛柚,唯恐從她麵上看到不信、惱怒的神色。
姑娘若厭了她,她一個奶娘下場如何不值一提,可要是她的懷疑是真的,單純無靠的姑娘可怎麼辦啊!
方嬤嬤從不曾忘被發配到莊子上的事,也是因為這件事,心中的懷疑不斷滋生。
辛柚靜靜聽完,語氣遲疑“我不是不信奶娘,可少卿府的人都是我的血脈親人,我也不曾得罪人,誰會害我性命呢?”
方嬤嬤抓緊少女微涼的手,聲音嘶啞“姑娘啊,這世上很多時候得罪了人可能沒事,黃白之物才會要人命啊!”
少女神色怔怔,似是聽呆了。
“姑娘,老奴用一下剪刀。”
辛柚回了神,揚聲道“小蓮,拿剪刀來。”
守在門外的小蓮快步進來,把一把剪刀遞給方嬤嬤,看向辛柚的眼神藏著幾分擔憂。
她本來不會想太多,可與這位姑娘相處久了不覺學會多尋思了。方嬤嬤畢竟三年沒見,萬一傷害姑娘——
得到辛柚安撫的眼神,不知怎的,小蓮的心就安穩了,默默退了出去。
隻剩二人在,方嬤嬤當即掀起衣擺一剪刀下去,從裡衣夾層裡掏出薄薄一個冊子。
“姑娘,您先過目。”
辛柚接過猶帶著方嬤嬤體溫的冊子打了開來,一眼就被記在最前麵的數字驚住銀一百零二萬兩……
除此之外,還有鋪麵田地等等記錄。
辛柚頓時覺得這薄薄的冊子有些壓手。
“當時情急,夫人能賣的都賣了,剩下一些來不及處理的都記在了這冊子上。姑娘進京除了隨身的綾羅珠寶,便是這百萬銀票和房契田契……”方嬤嬤細細講著當年還年幼的寇青青不知曉的細節,咬了咬牙問,“姑娘可知,這些銀票地契在何處?”
辛柚垂眸,聲音很輕“外祖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