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拚了!”戴澤一躍而起,向賀清宵衝去。
他根本沒有衝到賀清宵麵前,就被錦麟衛攔了下來。
“放肆,不得對我們大人無禮!”
戴澤被寒光凜凜的長刀攔著無法靠近,破口大罵“姓賀的,你算什麼大人?專門作惡的狗東西罷了!”
這話很難聽,賀清宵麵色卻毫無變化。
自從他任了錦麟衛北鎮撫使一職,這類的話聽過太多了。
看著這個將要踏上流放之路的少年,賀清宵神色平靜“賀某奉旨行事,戴公子還是不要鬨為好。”
“不要鬨?”戴澤哭著罵,“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你讓我不要鬨?是了,你這種無父無母的玩意兒哪明白失去父母的心情!”
賀清宵神色依然平靜,隻眸光沉了沉“戴公子,不是隻有你有父母的。定北那些無辜被屠戮的百姓有父母,京城那些身份不及你而被你為難作踐過的人有父母,隨皇後娘娘遠走隱居的人有父母,他們也可能是彆人的父母……”
想到一心與慶王同歸於儘的辛柚,賀清宵心中隱痛,話從沒這麼多過“你能肆意跋扈,隨心所欲,依仗的是你父親。那時你能安心享受出身帶來的好處,而今你父親犯事論罪,你身為人子又有何委屈呢?”
戴澤愣住了。
儘管賀清宵說得平靜,這些話卻如鐵錘,重重敲擊在他心頭。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這個從小到大無法無天,要什麼有什麼的少年,這一刻好像才突然長大了。
他厭惡眼前的青年,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的話有些道理。這讓他沒了罵人的底氣,神情不斷變化,歸於木然。
“帶走。”賀清宵語氣淡淡,交代手下。
這一次官場震動,獲流刑者眾,固昌伯世子戴澤算是最令人矚目的一個。踏上流放之路的那日,豔陽高照,其他人在吃上路前的牢飯,他卻沒動筷子,定定看著賀清宵道“我要見寇姑娘。”
賀清宵拒絕“戴公子馬上就要上路了,如果有話對寇姑娘說,我可以轉告。”
“我要見寇姑娘!”自抄家那日後,戴澤就陷入了沉默,此時卻情緒激烈,眼神透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
“我知道你和寇姑娘熟悉,我要見她!”
賀清宵想了想,道“我會給寇姑娘傳話,至於寇姑娘會不會見你,那要看她的意思。”
戴澤不再吭聲。
辛柚接到賀清宵打發人送來的信兒,決定去見戴澤一麵。
遇赦不赦,除非有極端變故,戴澤能老死流放地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而實際上,死在流放路上的可能極大。
辛柚隔著鐵欄見到了戴澤。
戴澤身穿囚衣,披頭散發,雖然狼狽,卻莫名有了沉穩的感覺。
“戴公子要見我。”辛柚先開了口。
戴澤望著一身素衣,眼神平靜的少女,啞聲道“寇姑娘,我有一個請求。”
辛柚靜靜看了戴澤一會兒,淡淡道“戴公子說說看。”
她以為戴澤會再讓她看相,或是對她產生了懷疑向她求證,但都不是。
即將踏上流放路的少年,輕聲問與他鐵欄相隔的少女“《西遊》有十冊,可惜我沒有機會看了。寇姑娘能告訴我《西遊》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