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他前幾天才剛在這裡踏上碼頭。
一樣都在巨鹿港下船,一樣都要去找明燈盞。
盤龍世界和現實,幾乎疊在了一起。
在他打第二個嗬欠時,門板等人也同他彙合。
這次遠行,他帶上了胡旻、門板、阿洛,以及自己在玉衡城練出來的精銳小隊,合計十人整。
門板邊走邊轉脖子,發出一陣咯啦聲“漂了七八十天,我那床褥子上都長蘑菇了!要不是阿洛說有毒,晚上睡覺時就把它嚼了。”
船艙陰暗潮濕,還有一股爛腳丫的臭味經久不衰,長出白蟻老鼠蟲子蘑菇都不奇怪。
此時靠過來的,還有另外一名年近四旬的海客,頭發有點白,高高瘦瘦。
“賀先生!”他抬手招呼賀靈川,一笑起來眼角就有皺紋,“咱說好的,下船就到我家小住兩天!”
這人名作王巍,在刀鋒港上船,跟船走了十來天,倒有三四天在跟賀靈川喝酒。
他是個私塾教師,家就在巨鹿港,一到農忙時節塾裡就放假,因為學生們都要回家幫忙收糧。
這段時間沒有收入,王巍就得出去跑單幫來補貼家用。
其性格熱情似火,跟賀靈川等人很聊得來。
“喝酒時的胡言亂語,哪能當真?”賀靈川擺手,“我們這麼多人就不給你添麻煩了,住客棧就好。”
“那怎麼能行?”王巍腦袋搖得像波浪鼓,“巨鹿港什麼都少,就是扒手最多。你們夜裡住進旅店,天亮一睜眼,除了身上穿的,無論什麼都會被扒光!”
胡旻笑道“王夫子這段時間不也在開客棧?”
王巍一本正經“那不一樣,不一樣。我家裡通常不給外人進入。”
轉眼就要下船,賀靈川看著棧橋道“這碼頭才剛翻修過?”
棧橋的木頭好像剛刷過漆,那股桐油味兒還沒消散,石礁上附著的藤壺也不多。
同樣在巨鹿港,這個碼頭與他前幾天見到的不一樣,很新。
棧橋上綁繩的水手聽到,回了一句“不是翻修,是剛建好!市舶司出錢,三個月前才建成投用。”
下了船,雖然撲麵而來的海風同樣夾帶著濃重的腥味兒,賀靈川卻下意識停住腳步。
這是巨鹿港?
棧橋邊上的泊位幾乎停滿,各式各樣的商船漁船隨波輕晃。
力夫扛貨來來去去,像辛勤的工蟻;客人們上上下下,還跟船長討價還價。
岸上的建築有新有舊,但多數都被整飭過,就算打過補丁,門臉兒也是乾淨的。
道路比不上賀靈川的索丁島那麼寬,但比較平整。
後世的碼頭邊上,最多的是乞丐難民。
但在這裡,碼頭邊停著許多驢車、牛車,車夫都在賣力地攬活。
總而言之,這個港口的繁忙程度與白沙港差不多,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很忙碌,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後世的巨鹿港,無論船隻還是乘客數量,都不及這裡的三成。
喔喲,原來巨鹿港曾經這麼興旺嗎?
王巍問賀靈川“怎麼了?”
“這兒還挺興旺的。”賀靈川實話實說,“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