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黑甲人出現,廢墟裡是紅光衝天而起,陣仗搞得很大;但這回廢墟裡的紅光隻有一星半點不怎麼起眼,也就是從空中俯瞰下去,勉強還能瞧見。
借用賀靈川另一個世界的比喻,就像黑夜裡麵點燃的煙頭。
“去看看。”今晚的意外可真多。
董銳本人也快要走到廢墟了,準備跟他集合。
蝙蝠妖傀在稞山廢墟上方盤旋兩圈,賀靈川這才有空細看閃金帝國的昔日行宮。
千百年已過,寶庫裡當然空空蕩蕩,但圍繞它的空地上卻建有三十六個地台,外圓內方,每個高近一丈。賀靈川居高臨下,又從懷中取出透影燈充當探照燈,於是發現,石台子頂部還鐫有鮮紅的一連串符文。
很少有什麼顏料曝露在空氣中,還能保持千年不褪色,這些符文也不行。
所以,有人來描過了?先前賀靈川兩人過來時,正好遇上黑甲武士,他們也沒機會注意這些符文。
三十六個地台,光是爬上爬下描紅,就是一件體力活兒。
下方仍然是樹影幢幢,賀靈川突然又道“下麵有東西在動!”
董銳拉長個臉“又來?難道有第二套羅生甲現世?”
鬼猿也繃緊肌肉,進入戰備狀態。
上回賀靈川這麼說,蝙蝠妖傀轉眼就被黑甲人襲擊了。
不過賀靈川隨即拍拍蝙蝠妖傀腦袋,讓它盤旋下降“沒事,降落吧。”
“那是個啥?”論眼力,他的確不如賀靈川。
“是個人,活人。”賀靈川皺眉,“你也認得。”
外人突然出現在這裡,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如今的蝙蝠妖傀,完全體的翼展近五丈,無論起降都是飛砂走石,動靜不小。
它在稞山寶庫前方降落,賀靈川兩人已經看清,紅光的來源乃是石台上的部分符文。不過台子離地很高,站在平地上可瞧不見這些符文,隻能看見氤氳的紅光。
這裡空空蕩蕩地,半個人影也沒有,夜風吹過樹梢,嗚嗚作響。
賀靈川跳下地麵,揚聲道“出來吧,我在天上已經看見你了。”
石台後麵轉出一人,滿臉怒火“這裡的事情,是你們搞出來的?”
天色雖暗,賀靈川也能辨認出這張熟麵孔。
這人就是傅留山。
幾天前的雨夜,他們借宿小鎮酒館兒,這廝跟他們喝了一晚上的酒。
次日雙方就分道揚鑣,但傅留山是往暻山來的。
董銳眨了眨眼“我們見紅光才趕過來,也想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了。”
傅留山看看他,再看看賀靈川,依舊眉頭緊皺,眼中卻有異色“咦,你們的聲音那麼耳熟呢?”
從進入白頭嶺接應狐妖開始,賀靈川兩人就全程佩戴麵具,傅留山看不見他們的真容,卻認出了他們的聲音。
“呃,賀?”他先指了指賀靈川,再指董銳,“韋?”
一點不差。
離開貝迦後,董銳用的是假名韋一山。
這時候再強說“我不是、你認錯”,已經沒有意義。賀靈川和董銳相視一眼,也不摘掉麵具“是我們。”
傅留山目光閃爍“就知道你們兩人不簡單,哪裡像過路的行商?嗬,你們也覬覦這裡的東西?”
即便認出賀董二人,他的目光也滿是警惕。
荒山野嶺再相遇,又是在這種地方,雙方各懷鬼胎。要不是先前窩在一張桌子上吃酒,現在就已經兵戎相見了。
董銳抓住他的話外意“你怎麼不問,羅生甲是不是我們拿走了?”
傅留山噗一聲笑出來“拿走?啊哈哈,哪有那麼容易!那件羅生甲可是有主兒的。”
“這倒是。”董銳看了賀靈川一眼,“我們一過來,那東西就想打殺我們,還追了我們一路。”
傅留山看著他們的飛行座騎,有點羨慕“沒死算你們運氣。這玩意兒剛剛掙脫封印,火氣最大,見人就殺。”
這兩人能逃脫,多半是沾了飛行座騎的光。
賀靈川突然接話“我們護送友人過稞山,突然這裡紅光大作,我們就來看個究竟,結果那個黑甲人帶著一堆岩土傀儡,跟我們打了個照麵就開始攆著我們跑。你知道那些岩土傀儡怎麼回事?”
“前些年有兩支軍隊在暻山戰鬥,各有死傷。或許有些仇恨和不甘附在殘甲上,被羅生甲綁縛利用了。”傅留山皺著眉頭,“然後呢?你們方才乾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