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腦還挺清醒。”傅留山悻悻,“希望你能一直這麼清醒。”
賀靈川問傅他“你祖傳的任務是封印羅生甲。現在甲不在了,你打算怎辦?”
“是啊,我以後怎辦?那我就自由了唄!”傅留山雙手一攤,慢慢伸到腦後抻了個懶腰,“啊,解脫了!”
一臉的如釋重負。
他吹了記口哨,馬兒就從樹林裡小跑出來。
董銳問他“你也是穎人吧?”
“是啊。我祖先那時候是穎族的族老吔。”傅留山掏了掏耳朵,“傅天霖舍身鎮壓邪甲之後,穎族人大多遷離閃金平原,隻有我祖先一家子留了下來。老頭子說,穎人乾過的蠢事太多了,我們這一家子好歹得做點補償,給穎人一族積點德;再說光靠傅天霖也未必鎮得住羅生甲,我們得幫幫他。總之,我們這一支留了下來,基本以天師為業,每代人都要過來掃掃墓啦,修理一下封印啦。不過往上幾代沒混好,傅家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佩服。”賀靈川微微動容,“我原以為閃金平原真是神棄之地,沒想到還有你們這等人物。”
傅天霖舍身鎮甲,十分了得;而傅留山這支穎人後裔留守閃金平原,世世代代都為履行一個承諾,這精神也著實令人敬佩。
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並不容易,傅家到現在也僅存傅留山一個獨苗了。
賀靈川一下就聯想起方燦然。
原來真有某些力量,可以橫亙時空,生生不息。
“啊呀,沒那麼了不起啦。”傅留山反倒擺了擺手,“我就是混日子過,混到現在還是光棍兒一條,老婆也沒有,崽子也沒有,唉!”
“你要是真能淨化羅生甲,我就解脫了,連我的後代子孫也永永遠遠解脫了——如果我還能有子孫的話。”他向賀靈川拱拱手,“你就是我家的恩公!”
一百六十多年啊,傅家祖傳的重擔,到他這一代終於結束!
從現在開始,他也可以擁抱自己的新生活。
賀靈川笑而不語。
“但你要是不能——”傅留山慢悠悠地翻身上馬,“我還會來找你的。”
那是他的職責所在。
“傅兄負擔儘去,還要留在閃金平原麼?”賀靈川笑道,“何不追隨穎人的腳步往西走?那裡天寬地闊。”
“往西?不了。”傅留山搖頭,“我可是天師,不留在閃金平原,難道去西邊抓鬼嗎?聽過那句話沒有,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閃金平原呢,未必都像你們想象的那麼差。”
說完,他輕輕抖了抖韁繩。那馬兒也不需要他下令,就慢慢往前走了。
傅留山向他們揮了揮手,然後就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走吧,我們找三尾去。”賀靈川喊上董銳,轉頭往紅豆嶺而行,今晚的主要任務還沒完成呢。
方才他所說的“淨化”,隻不過是胡說八道。
淨化什麼淨化,羅生甲就是被神骨項鏈吞了!
他跟傅天霖過招時,神骨項鏈全程滾燙,猴急猴急地,就隻差衝著他大喊
“快快,快炫我嘴裡!”
要不要收取這件邪甲為己用,賀靈川也曾反複權衡。
首先,他不確認羅生甲到底有多邪門兒,不清楚它在閃金平原吸收了多少怨恨和恐懼;
其次,賀靈川也很清楚,自己還做不到無懼無怖。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他心底深處還藏著恐懼和隱憂,不願接受羅生甲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