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鶴即道“這股勢力來曆不明,我會提請父親注意。它幾次行動都沒占地占城,隻是殺了當地的強人就走,這太古怪了。賀兄怎麼看?”
賀靈川摸了摸鼻子“通常來說,誰受益就是誰指使。黑甲軍沒占城,那城現在歸誰?”
“一個姓楊的守備。”
“我覺得,這姓楊的多多少少和黑甲軍有點關聯吧?”
那兩人又討論幾句,趁司徒鶴喝第三杯酒,賀靈川岔開話題“前線戰況如何?”
“兩天前,我軍進攻蘆花堡,有點膠著。”司徒鶴皺了皺眉,“不好打哇,對手的反擊很強硬。另外,裴國等的中線進攻還吃了兩次敗仗,毗夏人頗受鼓舞。唉,這不是好事。”
他接著道“對於要不要繼續進攻,盟軍內部有不同意見;另外,我們兩個盟友,珀琉國和坎族人之間起了衝突,導致北線不能協調。”
賀靈川從仰善群島返回閃金平原時,七路盟軍已經奪回原高浦國的全部失地,並且向毗夏本土推進。
不過幾個月工夫,風水輪流轉,毗夏反而成了被動防守、拚命抵抗的一方。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打到這個階段,盟軍內部出現不同聲音。
因為之前的戰鬥出奇地順利,司徒父子的戰略目標已經從收複失地,變成了複仇反攻,希望一鼓作氣打下毗夏,徹底結果這個惡鄰,絕不給它休養生息、卷土重來的機會。
另外幾路盟軍卻想見好就收,因為戰鬥變得越來越難,進度也越來越慢,好像陷入了泥淖中。
盟軍甚至還破天荒地吃了兩次敗仗。這對原本高漲的士氣是一次重挫。
當然,它們還擔心繼續進攻會徹底得罪毗夏身後的爻國。
先前的同仇敵愾,隨著戰線推進毗夏領地,開始變得猶豫不絕。
毗夏察覺到變數,立刻在蘆花堡投入資源和兵力。這地方易守難攻,隻要毗夏人堅持得久一點,盟軍內部說不定分歧更大。
賀靈川問“北線的衝突是怎麼回事?”
戰爭內部總是磨磨跡跡、反複無常,不像一般人想象那麼容易。
“上沙盤,我給你們說說。”
原鄉會的沙盤,是司徒家捐贈的。
司徒鶴就著沙盤給兩人講解“盟軍進攻毗夏本土,分作三路進軍。其中司徒家和另外兩家打的是南線,而珀琉國和坎族人合攻北線。十天前,北線就打到了青野地區。”
他指著一塊平原。
賀靈川一看就道“這地形,易攻難守。”
“是啊,青野一馬平川、土壤肥沃,是毗夏北部的糧倉,其產量占到了毗夏全境的兩成;它又是兩條河流的交彙,坐擁舟楫漁米之利,本身還是貫通東、西、南三個方向的交通樞紐。打下這裡,對我們盟軍的北線行動是重大勝利。”
魚駭奇道“這不是大捷麼,為什麼兩家反目?”
“青野之戰隻持續不到兩天,毗夏人知道這裡四麵圍城、易攻難守,並沒怎麼掙紮就放棄了。”司徒鶴搖頭,“但毗夏人撤退之前,還使了個心眼兒他們居然向坎族人獻降,徑直打開了西城門。所以等到珀琉軍隊趕到時,坎族人已經占下了青野。”
魚駭長長“哦”了一聲“不妙!這幫混賬玩意兒!”
他知道賀靈川是外來者,對本地的曆史糾葛不甚了解,於是給他解釋道“青野原本也不是毗夏人的領地,而是它十五年前從珀琉國占走的。多年來,珀琉國一直想要回青野,這才參與盟軍。”
賀靈川一聽就懂“坎族人占城之後,就不想放手?”
“坎族人長年為糧食煩惱,隻要拿下青野,今後就不會餓肚子了。”司徒鶴輕咳一聲,“珀琉國願意以後長期向坎族人供糧,後者猶豫再三,拒絕了。因為占走青野之後,它還可以輕輕鬆鬆坐地收錢。並且它在‘猶豫’這段時間內,又往青野增兵一千。所以,珀琉國惱火得很。”
魚駭忍不住罵道“毗夏怎麼突然聰明了,當起了攪屎棍?”
明知道自己守不住了,於是把珀琉國的失地送給坎族人,毗夏人屬實把挑撥離間這一招玩明白了。
這兩邊也都知道它的路數,奈何利益太大,實在放不了手。
陽謀啊。
不過毗夏人雖以好勇鬥狠著稱,從前卻很少使這種詭計。
司徒鶴苦笑一聲“毗夏人未必能想出這種招數。據我們抓獲的俘虜交代,毗夏軍隊當中混進大量頤指氣使的外來者。”
“爻國?”
司徒鶴聳了聳肩。
魚駭點頭“這倒是符合爻國作派。”
“總之,珀琉國和坎族人因為青野起了內訌,北線的戰事也基本停滯。”司徒鶴對賀靈川道,“賀兄可能不知,這兩邊從前還有宿怨。珀琉國君極力化解,甚至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娶了坎族頭人的女兒,才化乾戈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