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好。”賀靈川給予肯定。
“阿蕙說自己是寡婦,但小安不止一次提起‘父親’,還說他很強大,對許多人和動物做出可怕的事情。”鏡子又道,“一個貨郎,算不得強大可怕吧?我倒覺得,她說的是不是今晚那個麵具人?”
賀靈川嗯了一聲“董銳也常對人和動物做出可怕的事情。”
這不就是妖傀師的日常?
包括鬼猿、蝙蝠在內,哪一個妖傀的出現都充滿了荒謬和怪異。
在小孩子看來,這還不夠可怕嗎?
“被妖傀師追逐的小女孩,認為自己來自二十年前消亡的杏芸村;童狇總在她出現過的地方殺人,而後小安又不知所蹤。”每個元素都是一塊碎片,在賀靈川腦海裡漸漸拚出怪誕的圖案,“這可能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啊,怎麼說?”
賀靈川又抬頭瞧了瞧簷下的燕子窩“一味沉湎於消失的過往,這情況你應該不陌生吧?”
“我?”攝魂鏡好生驚奇,“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還能繞到它身上?
“你那鏡中世界,不就是這般?”
鏡子長長哦了一聲“你說它們哪?”
賀靈川第一次進入鏡中世界,那些中古的幽魂和怨念就是一味沉浸於過往,難以自拔。
外頭人影一閃,董銳回來了。
他掛著兩個黑眼圈,剛進門就忍不住打嗬欠“給我來碗鹵粉,快快!餓死我了。”
“滾遠點!”賀靈川一閃三尺遠,手在鼻前揮了幾下,“你幾天沒睡了,口氣這麼臭!”
“也就二三四……七天吧。”
“在三號地點分開後,你就沒睡過覺?”
“中途打過幾次盹。”董銳又打個嗬欠,“你也知道的,人在黑燈瞎火的地底下,哪管時間流逝?”
他和賀靈川在三號地點分道揚鑣之後,徑直駕駛蝸蟾、帶著刑龍柱去了尖嚎森林。
鬼王地宮是他的秘密試驗場,生人勿近。
得賀靈川提醒,他又特地潛入水下的明暉真人地窟,用深深的潭水隔絕三隻妖傀身上的追蹤法術,以防萬一。
難得拿到新玩具,還是其他妖傀師的作品,他是興奮了一點點,一連七八天都沒合眼。
仰善商會的後灶從不斷溫,以備貴客隨時叫餐。
所以一刻鐘後,董銳就坐到桌邊,對著剛出鍋的肥腸鹵粉稀裡呼嚕一頓猛嘬。
這鹵子帶著鮮、香、野、滑、辣的熱乎勁兒,就是他的腸胃當下最渴望的。
他舉起海碗咕嘟幾口,長長啊了一聲,鮮椒味兒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