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暗自點頭。
司徒羽新亡,盟軍必定動蕩,司徒鶴要在消息擴散之前,趕緊收攏勢力。仰善群島是盟軍錢糧的重要來源之一,隻要賀靈川明確表態、繼續支持司徒鶴,他接手盟軍的底氣就會更足。
關鍵時刻,又是賀靈川鼎力相助,司徒鶴當然感激。
他定了定神,又道“賀兄,我還有一事請教。”
父親剛亡,他撇下父親的後事、撇下追查的凶手、撇下前線的戰務,還撇下了盟軍的往來,首先趕來琚城,除了要第一時間確定賀靈川的態度、爭取賀靈川的支持之外,就是心有不定,希望從賀靈川這裡聽到自己想要的!
賀靈川救過他本人、幫助他們父子、殺掉了玄盧鬼王,又給盟軍穩定的糧草,甚至出計解決了珀琉和坎族的紛爭。
在司徒鶴心中,賀島主就是那個最值得信賴,又能力挽狂瀾的人物。
父親失事,他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賀靈川。
“你說。”賀靈川知道,這時候自己一定要有所表示。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複仇雪恨、都是把毗夏夷為平地!所以,賀兄,我想問你——”司徒鶴眼裡全是憤恨的光,“我是不是該收手?”
“盟軍,是不是該收手?”
“司徒兄,好樣兒的!”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感慨。
司徒鶴明明悲憤欲絕,卻又怕仇恨影響了理智的判斷,因此求助於賀靈川的客觀。
數月前,賀靈川從玄盧鬼王分身手裡救下他時,他還隻憑著一腔熱血做事;可是現在,哪怕他怒火充溢胸懷、快要噴薄而出,他也死死把住一線清明,想著顧全大局。
戰爭,果然是磨練人最快也最狠的一把刀。
賀靈川轉身就往後園走“跟我來。”
仰善商會的園子幽深,司徒鶴走得莫名其妙“賀兄?”
“回答問題前,不缺這點時間。”賀靈川將他帶到園子深處。
這裡沒有閒人,老梨樹下立著兩個灰褐色的木人,一看就知道是練拳腳用的。
一個就是光禿禿的木人,另一個木人卻裹著厚厚的皮革,從頭包到腳。
這是鬆陽府用寒潭底下的百年老沉木煉就的,說是木人,實則也是法器,唯一的特點和優點就是硬。
硬到刀槍不入。
賀靈川每每心頭煩悶,就來這裡毆打木人出氣。他雖隻用拳腳,但木人其實已被打斷兩組,這是第三組了。
現在他指著穿棉襖的木人對司徒鶴道“揍它。”
“啊?賀兄?”
“聽我的,揍它。”
司徒鶴一臉迷茫,自己身負血海深仇和大過天的責任跑來找賀靈川,對方卻讓他到園子裡來練拳?
但他二話不說,掄拳就打。
“很好。”賀靈川鼓勵他,“繼續。”
司徒鶴又揍幾下,開始還挺慢,然而越揍越憤怒,越揍越上火,也就越打越快。
砰,砰砰砰!
看他漸漸打紅了眼,賀靈川適時來了一句
“就當它是殺害你父親的凶手,是毗夏人!”
“啊——”
司徒鶴一聲大叫,拳出如雨,把木人打得皮絮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