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王就不怕童家抗議?
賀靈川嗅到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
複兩日,爻王廷風平浪靜,天水城喜氣洋洋。
薛宗武之死、官員被連續檢舉所催發的烏雲,現在好像從天水城上空淡去了。
一切好像又快要恢複原來的節奏。
這兩天,就連青陽那裡也沒有新動作了,這大概讓不少人長長透出一口氣。
是不是可以消停幾天了?至少到爻王壽典結束之後吧。
傍晚,範霜又來了,這回是一臉喜色
“賀兄,王上終於要接見你了。”
賀靈川喜出望外“這幾天的等待,還真沒有白費!”
“我說什麼來著,你一定能見到我王!”範霜也是一身輕鬆,自覺終於將爻王派下來的任務圓滿完成。
“何時可以覲見?”
“現在。”範霜笑嗬嗬,他就是來接賀靈川入宮的,“就現在!”
賀靈川回到屋內更衣,攝魂鏡呸了一聲“前倨後恭,看來是有求於你!之前那麼些天,爻王都想不起你這個人,忘了你是他特地邀請過來的,就跟失憶一樣;現在怎麼突然又要見你?”
“重武得到新任命,就說明爻王和青陽可能交上手了,爻王做出一定的妥協。”賀靈川選了一身錦服,快速穿戴,“接下來隻要關注青陽,她要是沒什麼震撼人心的舉動,就是這兩邊背地裡談成了什麼條件。爻王這一次的讓步,真是了不得。”
鏡子不屑“不就是任命重武為鎮北守將嘛,談什麼了不得的讓步犧牲?”
“對爻國來說,這可是裡程碑式改變。”賀靈川正色道,“爻王廷持續了近二百年,至今保留很多傳統,並不像貝迦那麼開放。從我們過往收集到的情報看,爻王廷的高官有八成都是爻國人,剩下的兩成都是無關緊要的崗位。武將的比例倒還小些,有一半是本國人。所以重武這樣的異國人士為爻國效力,走的就是武將路線。”
“我聽說,天水城的老牌權貴們互相通婚,莫說不會嫁娶外國人,甚至不考慮天水城以外的家族,我說的‘以外’包括天水城的郊區鄉縣,出了天水城幾個大門,那都是低等人家。”他舉了個例子,“許多貴族以自己的血統為傲。薛宗武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天水城人,當年齊雲嵊力排眾議嫁女兒給他,還被垢病了很久,直到薛宗武起勢做大,風向才變了。”
鏡子笑嘻嘻“國祚也就二百年,還講血統?一群井底蛙。”
“你得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在閃金平原,國運能維係二百多年已是大不易。
“正因為爻國人骨子裡還是排外,讓外籍武將守國門這種事,很挑戰他們的底線啊。爻國又不是無將可用,爻王偏偏選了重武。要知道重武前段時間才出錯受罰,現在突然被提為邊將,過程太突兀了。爻王下這種旨令要承受很大壓力,所以我傾向於認為,這是青陽促成的。”
“對青陽來說,有什麼好處?”鏡子的好奇心也起來了,“她對重武可真好。”
“更深層次的原因,我對青陽和爻國都不夠了解,還無法推導,但有一個原因應該是大差不差——”賀靈川換上一頂白玉冠,他四海為家、帶兵打仗慣了,更衣換裝都親力親為,不喜歡帶個隨從,“軍權。”
“啊?”
“你看青陽帶了幾百人來爻國當監國,看似來來去去都被簇擁,但我估計,她的手很難伸到軍隊裡去。當今爻王也快六十了,從政幾十年,統治也比較穩固。薛宗武這樣的統兵大將、戍邊大員都是堅定的保王派。爻王就是通過薛宗武這樣的嫡係,把軍權牢牢抓在手裡。”
他頓了一頓“你發現沒有?到目前為止,青陽要履行監國之職都必須通過爻王廷,也就是借用爻王的行政力量。”
鏡子懂了“靠彆人的力量終究不長久,也不可靠。”
“說穿了,目前青陽倚靠的還是貝迦的招牌,還是爻國對貝迦的敬畏,甚至還可能有天神的支持——我猜,爻廷有不少官員也聽貝迦的話——但這些都不是她本人的影響力。她要是跟爻王鬥得太狠,後者一狠心一咬牙不管不顧,她就沒有發力的支點。”賀靈川緩緩道,“可她如能插手軍務,那就很不一樣了。”
手裡有兵,那說話都硬氣,腰杆兒都能挺直。
他自己就是帶兵的大將,這一點最清楚不過。
“她也想要軍權?”鏡子哎喲一聲,“按你的說法,那不就是刨爻王的牆根兒?他能讓嗎?”
“他當然不肯,哪個上位者願意讓渡自己手中的權力,哪怕隻有一星半點?可這,不就是他們眼下爭鬥的目標?”賀靈川笑了笑,“看來青陽手裡的牌很好,重武上位,很可能是爻王讓步了。”
“爻王要是鐵了心絕不讓步,又會怎麼樣?”鏡子不明白,“軍權不是最重要的麼?他怎麼舍得讓渡?”
“強權突然好說話了,不是天性使然,一定是因為不得已。”賀靈川解釋,“假設爻王半步不讓,青陽就會把手裡的牌一張一張打出去。我推想——嗯,爻王應該也是這麼想的——被她留作後手的牌麵很大,打出去必然引起朝野震動。那裡頭有高官、有武將,他們一旦發現爻王保不住自己,你認為他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