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巨怪再強悍又如何?在神明麵前,爻王的操縱無比稚嫩,就好像五六歲的孩子耍玩具車。
這一擊的效果,和青陽下午剛挨的爆炸差不多,爻王身邊的禁衛七倒八歪,雖有元力庇護也是口鼻溢血、頭暈腦脹。
地麵裂開好大一個口子,像被戳破的肚皮。
這還是霜仙殿本身受陣法保護,否則受損更加嚴重。
所有人當中,反而是爻王受創最輕,隻是被震倒後眼冒金星,卻無實質性的損傷——郎中令忠心護主,搶先飛撲過來,替他擋去了絕大部分傷害,自己卻奄奄一息動彈不得;並且爻王手中的內丹煥發微光,又抵去了三叉戟造成的震蕩。
烏淩合從容轉身,背後再現巨大虛影,花籃與毒蛇。
白坦身後的廟兵,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口稱“女神”。
這位是豐曷女神,不是妙湛天。
牠朝爻王一指,切換成神明獨有的宏大之音:“拿下他!”
豐曷女神親自下諭,眾人更無懷疑,打雞血一般衝向前去。
怎麼一轉眼,就成了敵強我弱之勢?爻王捏緊內丹大呼:“救我!”
第一個字剛出口,還在院外的巨虺就化作一縷白霧,遁回爻王身邊。
入地三分的三叉戟,它隨手拔出來一個橫掃,掃飛一大片士兵。
豐曷女神向前兩步,昂首對爻王道:“見我親臨,為何不跪?”
爻王站的位置比牠高,但看牠的神態儀態,爻王反倒應該匍匐在牠麵前。
老國君的眼睛被飛雪和砂石刺紅,惡狠狠瞪著她的神態,像窮途末路的老狼:
“為什麼!我給你們建的神廟不夠,還是我給你們的供奉不夠?為什麼要壞我基業、奪我江山!”
最後幾個字,他放聲嘶吼,帶著無儘的憤怒和委屈。
想不通,他真地想不通。爻國是閃金平原的唯一強權,離開了它,天神還能通過誰去履行自己的意誌、去掠奪眾生的魘氣?
“這爻國真是你的基業、你的江山?隻要天神點頭,它可以叫作爻國,可以叫作申國,可以叫作任何一個國家。”豐曷女神平淡的語氣暗藏譏諷,“你活了六十歲,卻比嬰孩還要天真,才配落到今日這番局麵。”
青陽和白坦都在場,這番話何嘗不是敲打他倆?
爻王可以坐穩寶座,是因為天神允許。
天神一旦不許,那張椅子就要易主。
天神交代給爻國最重要的任務,它想儘辦法推托。那麼爻王給天神建再多神廟、敬獻再多供奉,也是敷衍!天神知道,他心底對神明遠遠不夠恭敬。
他的祖先很乖巧,懂得把天神的需求擺在第一順位。
但是二百年後的不肖子孫忘了。
“侍奉神明,最重要的便是心意。你的祖先告誡過你,建宮室之前先建神廟,你卻忘得一乾二淨。”豐曷女神向他一指,“你——”
後兩個字,如釘子般紮進爻王內心:
“——大不敬!”
“我……”爻王張了張嘴,喉間一噎。
曆代王室相傳的規矩,的的確確有這麼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