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後!
“紅將軍?”賀家父子麵麵相覷,“紅將軍先於鐘勝光而亡?”
“鐘勝光麾下悍將雲集,但若要說誰是沙場第一人,那非紅將軍莫屬。”提起從前名將,孫孚平也悠然神往,“後二十年,盤龍城的鋼鐵雄師幾乎都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我獲得的盤龍城人遺書上提到,他用兵如神,睥睨戰場,分走了鐘勝光的大部分壓力。”
“唔,你們可知,鐘勝光守城十二年後就已經滿身傷病,很難再堅持下去。所謂‘將軍百戰死’,光有鋼鐵意誌還遠遠不夠,還得有鋼鐵之軀。”
“這個我聽過。據說紅將軍曾帶數十人去敵後偵察,不料迎頭撞上兩千名仙由敵眾,遂以數十對戰兩千。隨從基本戰亡,紅將軍卻越殺越勇,居然反過來把敵軍打得抱頭鼠竄,創下了以數人追擊兩千的傳奇戰績,也不知道是不是進入了霸體狀態……”這個詞聽得眾人眉頭一皺,賀靈川趕緊咳了一聲,“反正最後援軍趕來,盤龍城打了個大勝仗。紅將軍的傳說,黑水城裡可太多了,給你們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誇張了,但人們就喜歡這些又誇張又熱血的故事。
“那是黑鬆關之戰。”孫孚平點了點頭,“你們知道,這是哪一年發生的事?”
“不太清楚。”賀淳華想了想,“好像是西羅和仙由談崩、盤龍城再度被困以後?”
“就是仙由國重新對西羅開戰,盤龍荒原再度成為飛地、盤龍城又變作孤城的同一年秋天!”孫孚平緩緩道,“遺書上的措詞也很有趣,稱紅將軍‘橫空出世’,抗四方敵潮,穩盤龍軍心!”
他那裡一唱,賀靈川這裡就一喝,乖巧地當個聽書人“是啊。這樣一個不世出的猛人、盤龍城的救世主,怎麼先前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直到這個時候才‘橫空出世’?”
關於紅將軍的傳說,他和黑水城人一樣耳熟能詳,但傳說就是傳說,在資料基本缺失的前提下,誰會真去考較百多年前的曆史細節?
年鬆玉接話“大司馬翻閱史料認為,鐘勝光酬神在前,紅將軍橫空出世在後,這二者必然聯係。”
賀淳華“所以,神明的相助除了大方壺之外,其實就具現於紅將軍身上?”
一次降下兩種援助,這位神明實在是很大方。
“至少他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孫孚平接著道,“親衛的遺書中還提到,紅將軍兩次離開盤龍城,一次前去西羅,一次卻抵達了仙由國!他很後悔沒有一同跟去,否則有機會駐紮故土,而不是身葬荒原。”
賀家父子大奇“紅將軍居然還回過西羅?”
“不是說,盤龍城被圍困成為孤城嗎?”賀靈川嘖嘖兩聲,“他竟然還能去仙由……唔,去仙由做什麼?”
“那就不清楚了。”年鬆玉聳肩,“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回,具體做了什麼,我們掌握的資料都沒提到。”
“即便他是三百年來第一名將,種種行徑也超乎想象。或許他本身是強大無比的術師,又疊加了整片盤龍荒原的氣運。”孫孚平長長呼出一口氣,“不過我更傾向於認為,紅將軍已經不是人類,而是半神之軀!”
“半神之軀?”賀淳華失聲,“你是說,神降!”
“不錯,就是神降!”
一向沉著穩健的賀郡守,此時又是驚奇,又是茫然,不過他很快定住了心神
“有史可查的神降,從古至今才有三例。”不過紅將軍的戰績過分輝煌,歸因於神明好像更讓人接受。“據說神降的要求極其苛刻,否則既有例子也不會這樣少了。”
賀靈川立刻在原身的記憶中搜索“神降”兩個字,可是翻了半天也隻找到一點模糊的印象。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其實神明存在於天外,並不能直接降臨本界。
雖然本尊不能來,但在極有限條件下,可以“神降”的方式附於人身行事,這也算間接地進入了人間。
接受了“神降”的人,也被稱為半神。
“嗯,神明通常不插手人間事務,但凡事總有例外。”孫孚平道,“堅守盤龍城的第三十二年春,仙由、拔陵召集五個附屬國共同出兵,並向北方妖國求來了六百妖軍,一起對盤龍城發動了規模空前的進攻。據說戰鬥之激烈‘使山無陵’,北側的印鬥山整座都被夷為平地。”
“是役,六百妖軍連同領頭的兩大妖將全部陣亡,七國派出的五大國師,三死一重傷;士卒的死傷就不用提了,據說仙由國在這次大戰後的五年裡,國內良田‘十有八空’,都沒有足夠的青壯年來耕種土地。”
年鬆玉歎道“仙由國作為進攻獲勝的一方,都扛不住這樣的損失,盤龍城大戰結束沒幾年就爆發內亂,分裂作幾個小國,戰亂至今。”
“遺書中提到,紅將軍就殞落在這場曠世大戰當中。在他死後第三天,盤龍城破,鐘勝光自刎。”
“原來如此。”賀淳華忍不住一聲歎息,“可惜了。”
可惜盤龍荒原埋下數十萬忠骨,終究沒能逆天改命。
“不止可惜,還可怕。”賀靈川也歎了口氣,“七國都險些打不掉的軍隊,已經變成了我們要對付的英魂。話說,大風軍再強大,也走不脫大方壺的功勞;最後盤龍城卻還是被打下來了,難道大方壺失效了?”
“那就不清楚了。”孫孚平兩手一攤,“哪裡都沒有記敘。我們能從有限的資料推導出以上內容,就已經很不容易,這些都是管中窺豹,隻見一斑而已。真相,恐怕永無人知。”
年鬆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早點休息吧。從明天起,我們可能都睡不上安穩覺了。”
散會。
賀家父子同住一間小屋。
屋子很小,勉強能擺下兩張小床。兩個大男人躺下去,腿都險些伸不開。
不過被褥倒是出乎意料地乾爽,賀靈川推測是沙漠裡頭太乾燥的緣故。地麵有些砂土,但沒有那些討厭的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