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慢下來了,隻見前方有一橋飛架南北,橫跨整個深壑。
這是一座天生石橋,往南連接眾人足下的陸地,往北則連上了盤龍城南門前的小小空地。
要攻打盤龍城,怕是隻有這一條通道了,十倍兵力都打不下來。賀靈川看著這座石橋,就替百多年前的仙由、拔陵聯軍上火。
後來的曆史證明,十倍?嗬嗬!
核桃舟行到這裡,旅程也就暫時告一段落。船夫將梢杆上的醃肉挑下來,扔給土龍當作酬勞。
狂奔兩個時辰,這三頭土龍已經累到嘴裡冒煙。要不是天生一根筋,腦子比球小,又記掛著眼前始終有一塊奇香撲鼻的好肉,它們早就撂挑子。
現在肉終於進嘴,土龍也顧不得這裡還有眾多獵物,一扭身就跑了。
眾人跳下船,孫國師過來收起法寶。他念了幾句口訣,大船就重新變成小核桃。
儘管風大沙大,但這裡的空氣比起船上不知清新多少倍,擺脫臭醃肉的士兵忍不住大口呼吸。
賀靈川腳尖點了點地“在這停留,不怕有異獸或者妖怪過來嗎?”就像紅崖路兩側那樣。
年鬆玉笑了“這底下都是岩石,沙土不足半尺,最多能藏幾條蜈蚣沙蛇,你怕了?”
賀靈川踢飛一層沙土,發現底下果然是硬梆梆的岩石。是了,溝壑兩側若非堅壁,天生橋恐怕早就塌了。
年鬆玉忽然問道“怎麼回事?”
賀靈川聞聲回頭,看見曾飛熊的幾名手下押著兩人走了過來。
這兩人拚命掙紮,雖然一個矮一個瘦,但邊上各要三名壯漢才能勉強按住他。
最奇特的是他們身上都穿著一件馬褂似的符衣,其實就是兩幅黃絹套在身前身後,然後互相係緊,免去穿袖戴領的麻煩。絹上的朱紅符文飛起,圍繞著俘虜緩緩轉動。
毫無疑問,這原本是曾飛熊的手下。但他們看向眾人的眼神很奇怪,既暴戾又貪婪。
賀靈川打過獵,覺得這種眼神更應該屬於郊狼。
“被三屍蟲附身了。”看他們這樣子,曾飛熊心裡也不舒服,“國師拴起兩個,以作觀察之用。”
其他船上的三屍蟲都被趕跑了,孫孚平卻留了兩個下來。
現在他一馬當先,踏上了這座橋。
其實橋本身挺寬,十五丈(四十多米)左右,但放在荒原當中、放在溝壑上方、放在盤龍城麵前,實在細得像根牙簽。
當年聯軍的千軍萬馬,大概就在這裡飲恨,而且就無數次。
賀靈川低頭,見橋麵色塊斑駁,顯然許多年前染有汙漬,並且是一層一層疊上去的,曆經百年還深淺不一。
走在橋上,仿佛每個人都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兒。
這裡是當年三軍大戰的第一線,圍繞這個角落,來來回回不知發生過多少次爭奪戰。
這裡的亡魂,遠比彆處都多。
孫孚平突然道“這橋是後天出現,並非天然。”
年鬆玉踩了踩地麵也道“材質的確與荒原不同,這應該是拔陵和仙由聯軍造出來的。”
曾飛熊就走在賀靈川身邊,聞言大奇“石頭沒有接縫,渾然一體,這是人工修成的?再說盤龍城上的哨兵也不是瞎子,能放敵人在眼皮底下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