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人送過去,就是篤定他們不敢開口。”賀淳華點頭,“是了,國都還有李尚書。真希望他們麵對年讚禮的軍隊時,也有這種本事。”
錢管事哎了一聲“打仗的事,他們不行。”
“也即是說,李兆是整個李家的主心骨、定海針。”
“正是。”
賀淳華笑了“老太爺的身體怎樣?”
“硬朗,眼不花、背不駝,他一直小心保養。”錢管事苦笑,“我看他會活得比我久。”
“好,那我要你再去辦兩件事。”賀淳華豎起一根手指,“首先,你打聽打聽李老太爺乾沒乾過虧心事,即是讓他寢食難安、終生難忘的過往。”
“寢食難安、終生難忘?”錢管事努力回憶,“嘶——好像還真有!”
賀淳華提醒他“人老成精,他乾過的缺德事兒應該不少,但多半不會放在心上。”
虱子多了不咬,壞事乾多了未必會在乎。
“頭一件事,我是聽敦裕的老人說的。李老太爺四十多歲時,三兒子一定要娶個平民為妻。不知怎麼地,李兆居然和自己未過門的三兒媳婦搞上了,還弄大了人家的肚子。沒辦法,準三兒媳婦就成了他的第七房小妾。”
談起這種事,錢管事也忍不住擠了擠眼“沒過多久,小妾突然病死了,當時還有七個月的身子,一屍兩命。”
“慢慢地市井有流言傳開,說那小妾不是病死的,因為肚子裡也不是李老太爺的種。李老太爺哪裡忍得下這頂綠帽,叫人把她拖去直接活埋,對外隻說病逝厚葬。那女人臨死前尖聲大叫,罵老太爺不得好死。”
賀淳華的眉頭皺起來就沒鬆開過“居然繪聲繪色,可信度有多高?”
“幾天以後,野狗在亂葬崗拖出一具女屍,身上有捆綁過的痕跡,喉嚨裡有土砂,應該是被活埋的。”錢管事道,“從時間上來看,對得上啊。”
賀淳華嗯了一聲“還有彆的嗎?”
“李老太爺原本有個雙胞胎哥哥,兩人感情極好、形影不離。他們十來歲時,有一年夏天下河玩水,突然山洪暴發,兩人都危在旦夕,隻有水中一棵小樹可以棲身。李老太爺把握住了機會,或者說搶走了機會,踩著哥哥的肩膀往上跳,被大人救上岸,結果樹折了,哥哥被衝走了。”
賀淳華很謹慎“從哪裡聽說的?李兆本人都七十了,知道這些事情的人還能有幾個?”
大鳶國民均壽才三十三歲,平民能活到五十都是僥天之幸。
“這是李老太爺的第三個兒子透露的。對,也就是被他搶走了媳婦的兒子心情苦悶,找人喝酒時說出來的,還說族裡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
“好!”賀淳華順手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我要麻煩你替我再辦一事。事成之後,還有一錠謝禮。”
錢管事趕緊道“您是朱家的恩人、貴客,小人怎樣鞠躬儘瘁都是應該的!”
朱曦言料定賀淳華可以在夏州打開格局,因此信中就叮囑錢管事要全力配合。
而後賀淳華就小聲將要求說了。
錢管事聽得一怔。
“辦得到嗎?”
“小人儘力一試,請總管大人耐心等上幾日。”
……
第二天,策應軍並未按原計劃繼續北上,因為賀總管病了。
過路的貴人有恙,汝縣縣令接到消息都趕來探望。賀淳華麵色臘黃躺在床上會客,說旅途勞累又感染風寒,要歇養幾日。
汝縣縣令當然滿口答應,派人送上最貼心周到的服務。
賀靈川等人則是聽聞賀淳華又派探子前往敦裕,一來一回要花點時間。
他們不打無準備之仗。幾天而已,有什麼等不得的?
白天,賀靈川要麼調息子午訣,要麼帶著藥猿和岩狼逛縣城,招搖得很;夜裡照舊入夢,在盤龍夢境裡繼續練武、當巡衛、刷軍功,接受人們的讚美。
鬼針石林那樣的大戰不常見,他在夢境裡的日子同樣是按步就班。
隔壁孫茯苓始終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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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傍晚,敦裕城李家有客上門。
來者是舒家家主的二弟舒謙,他和李家的掌舵人客套幾句,呈上登門拜訪的禮物,又拍了拍脖子上殘留的雪“叨擾老爺子了,家兄讓我來傳話,新上任的夏州總管賀淳華,病倒在汝縣的驛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