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後!
當下陶澤虛晃一戟,提韁便走。
賀靈川抬腕,給他來了一發袖箭。
陶澤聞腦後風聲疾響,轉頭抬戟磕飛。不過緊接著就是滿眼寒光——
浮生刀打著旋兒飛到了。
陶澤一縮頭,勉強躲了過去。
賀靈川幾乎是剛發射袖箭,就把刀擲了出去。
二者總有一個能中。
果然寶刀半空中一個突兀的折返,從最刁鑽的角度再度回旋。陶澤大驚失色,已然避無可避,勉強彎腰吸氣,隻覺肚腹劇疼——
浮生刀從他肚皮掠過,剖開了一指深的口子!
這還是有護甲擋了一下。
臟器受損,腸子什麼的一下就要流出來。
陶澤痛得一聲大叫。
賀靈川則已奔到騰龍槍邊,一伸手將它從樹乾拔出來,返身對著陶澤便刺。
此時陶澤痛得魂飛魄散,才勉強格開單遊俊長刀,哪裡還有餘力自保?
賀靈川一槍刺出,正好紮進他大張的嘴裡。
明晃晃的槍尖,從他後顱穿了出去。
賀靈川乾脆把屍體挑在槍尖上,一邊策馬一邊大吼“擋我者死!”
不到兩個照麵,首領都被擊殺,前方的潯州人差點嚇破膽,哪裡敢再攔路?拚了命地往路邊撲,唯恐慢了就成槍下魂。
單遊俊手快,一把抄住掉落的赤虎戟,緊隨賀靈川之後。
兩人奔出十餘丈,賀靈川一撂槍尖,陶澤的屍首才“叭”地一聲落地。
潯州士兵趕去給首領收屍時,隻看到那兩騎遠去揚起的尾塵。
也就幾十息後,潯州遊騎主力部隊趕回。
方才的連聲哨響代表情況緊急、點子異常紮手,所以洪承略也親自折回。
看見陶澤屍首,看見那一槍的酷烈,他就沉默了,而後才問怎麼回事。
陶澤的手下趕緊上報經過。
“綴在我們身後的探子裡,就有打傷百裡將軍的人?”洪承略皺眉,“據新煌傳過來的情報,這人是賀淳華的兒子。”
也就是說,賀淳華派自己兒子來白鹿鎮打探軍情?
潯將許應仙與陶澤有袍澤之誼,關係甚篤,當即紅著眼來請攖“洪將軍給我二十人,我一定把這小子挫骨揚灰!”
“他騎的是駁獸,你追不上。”洪承略冷靜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你還記得麼?”
許應仙張口欲駁,被邊上的伍青扯了一下袖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記得。”是敵後暗殺和劫糧。
“那還等什麼?”洪承略偏了偏頭,“時間緊迫。”
潯州遊騎集體向東,快速前進。
又過半個時辰,斷後的騎兵奔上前來報告,後方再無敵人追蹤。
那兩人偃旗息鼓了?
洪承略的臉色反而更加凝重,下令遊騎再度加速。
是他太過托大,才使這兩個夏州探子逃脫。二次奇襲原是一步好棋,現在看來也懸了。
…這個時間差,不知道還能不能抓得住。
……
賀靈川和單遊俊騎行數百丈,見後方並無追兵,才停下腳步。
“他們還挺著急,追都不追了。”賀靈川看著單遊俊後背上顫巍巍一支羽箭,“我替你把箭拔了。”
“有勞東家。”
賀靈川一刀將箭身斬斷,再幫他卸下外甲。此舉牽動傷勢,痛得單遊俊呲牙咧嘴,於是賀靈川倒出一點白色的細粉給他“吃了。”
這是石陀粉,可外用可內敷,止血效力一般,但單遊俊吞下去幾息以後,後肩就不痛了。
賀靈川在傷口附近輕按幾下,先截了經脈,這才取小刀替他挖出箭頭。
單遊俊看他動作異常嫻熟,心中微微感慨。從前他在李家當私兵就看得明白,李老爺子還是個人物,兒孫卻越來越沒能耐,書沒少讀,道理沒少學,但就是不濟事兒。反觀賀總管,大兒子悍勇、小兒子聰穎,皆有所長,活該他家能夠起勢壯大。
先前遭遇伏擊時,藥猿伶光嗖一下躲進東家懷裡,現在抓著水囊鑽出來,替單遊俊倒水清洗傷口,然後上藥包紮。
它這丹藥師接手,賀靈川就能騰出精力警戒四周。
天已經黑了,晚風四起,草葉悉簌,仿佛到處都有伏兵。
賀靈川拔幾片新長出來的嫩葉,用力擦拭帶血的槍尖。至於浮生刀,隻需刀尖朝下,一會兒就光潔如新。
他難得寡言少語,神情也很平靜,單遊俊卻能感受到這份平靜下的壓抑和怒火。
“東家。”他澀聲道,“您已經替毛桃當場報仇了。”現結現解,實屬難得。
多數人在戰場結下的仇,一輩子都沒機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