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也有個喜鵲一直追著白衣人飛,時不時落在樹梢、屋頂上。
眼看雙方距離不到十丈,三人正要提速,冷不防邊上的樹林裡躥出十餘騎,都是士兵打扮,為首的指著白衣人身影叫道「找到了,就是他!」
後麵馬蹄聲雜亂,白衣人在馬背上扭頭一看,二話不說,揮鞭趕馬!
「彆跑,否則格殺勿論!」追兵大叫。
白衣人逃得更快了。
路邊就是高粱地,長勢喜人,在這個季節變作了一望無際的青紗帳。
白衣人乾脆縱馬躍入。
白沙矍盛產高粱酒,郊野就廣泛種植這種作物,其株高都在一丈到一丈半(3—5米)。白衣人連馬帶人衝進去,隻要把頭一低,後麵的追兵就很難看見他了,隻能聽聲辨位。
這無垠的田野就是個大迷宮,誰進來都得暈頭轉向。
三人故意落後追兵幾個身位,慢了兩步才趕來。
十幾名追兵當然也進了高粱田,頃刻間都消失在青紗帳裡,隻聞人聲馬鳴。
這三人止步高粱田前,麵麵相覷。
追,還是不追?
上頭要他們密切盯梢,最好能把人帶回去,如果帶不回就
領頭的想了想,果斷道「追!」
追兵可能迷失方向,但他們不會,因為那頭喜鵲妖一直在引路。有了天上的眼睛,這迷宮一般的青紗賬反而能幫他們尋到目標、阻截追兵。
其中一人調轉馬頭,先回去稟報;另外兩人相準喜鵲在半空中翻飛的黑白身影,逕直追入了高粱田。
才奔出二十多丈,前方驟現一堵肉山。
兩人緊急勒馬,然而其中一人還是停不下來。
砰地一聲,人仰馬翻。
那肉山回過頭來,滿臉懵懂驚慌。
原來是一頭蠻牛躲在青紗帳裡偷吃,滿以為高大的高粱杆能掩蓋自己的行蹤,哪料到外頭有兩個不長眼的衝進來,一頭撞在它股上。
蠻牛以為被抓了個現行,搶先受驚,於是一蹶蹄子,轟隆隆跑遠了。
它跟個推土機似地,一路過去,軋平大片高粱。
天上頓時飛下無數雀鳥,爭相搶食落地
的高粱穂子。
「他x的!」兩人咒罵一聲。
雀鳥太多,到處都是嘰嘰喳喳,到處都是飛翔的小身板,他們一下就看不清那頭喜鵲到底在哪了。
隻能朝著原本的方向追下去。
這樣奔出十餘丈,田裡的雀鳥突然又成片驚起,「撲嚕嚕」的振翅聲格外嘹亮。
有一頭蒼鷹飛撲下來,在田間按住了某隻倒黴蛋。
四周一片混亂,有風聲、有人聲、有馬鳴、有鳥叫,兩人辨位更難了。
左側高粱杆子忽然簌簌一響,不同於風聲,緊接著一道焦棕色的身影撲出,快如閃電。
馬匹驚嘶,人立而起。
但它背上的騎士已經被撲倒。
直到這時,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才在人類耳邊炸響。
青紗帳裡,居然蹲著一頭猛虎!
虎妖一現身,就咬住獵物的肩膀不放,巨爪按住鎖骨,虎頭輕輕一扭。
隻聽清脆的「喀啦」一聲,這人的肩關節就脫臼了。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猛虎從出擊到成功,用時不到一息半。
被摁倒的人還沒回過神來,就失去反擊之力,又見一張血盆大口就在眼前,銳齒閃著寒光。
他嚇得大聲尖叫。
另一名騎士提刀照著虎背就砍,哪知猛虎好像背後長眼,一個側翻就閃過去了,虎毛都沒掉一根。反倒是它咬住的獵物被帶著強行拗了半圈,痛得殺豬一般叫喚。
騎士一看,哪不知道自己遭了伏擊,也顧不得解救同伴,就要撥馬回逃。
卻見四麵八方都有人馬逼近,把他團團圍在中間。
他們先前追逐的白衣人就站在最前方,把帷帽摘下來當扇子,給自己扇了兩下風「還不下馬投降?想缺胳膊還是想斷腿?」
這個人,當然就是賀大少。
身陷重圍,後方又傳來猛虎壓抑的低吼聲,這人目光亂晃,顯然有彆的想法。
賀靈川立刻道「莫動歪念頭,你的同伴會招供,你死了也是白死!」
同伴的哼痛聲還在繼續,但中氣很足,的確不像瀕死。
這人終於死心了,跳下馬匹抬手道「我投降,彆殺我!」
士兵一擁而上,將這兩人捆得像粽子。
賀靈川這才上前問道「你們是誰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