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矍不大,扁擔巷也近。約莫是三刻鐘後,猛虎回來了。
「沒抓到人。吳楷的兒媳帶著孫子,已經逃離扁擔巷。」
伏山越奇道「你不是派人盯梢?」
「先前還隔窗看見他們走動,等要抓人時已經不在了。"焦玉也有兩分難堪,「原來那屋裡有一道暗門,直通隔壁米鋪。」
「難怪吳楷要租那間房子。嗬,說是租,指不定就是他手下的產業。」伏山越冷笑,「這人果然小心謹慎。
「還有,屋裡被打掃得格外乾淨,還熏蒸了藥物,連頭發絲都沒留一根。」
「他們跑不到兩個時辰,應該會最快時間出城。」伏山越又吩咐焦玉,「帶人分彆從西城門、北城門搜出去,同時派出鷹衛,留意路上行人。」
鷹眼遠比人眼銳利,能從高空尋獲獵物。「是。」
焦玉回身要走,此時蒼鷹忽然從外頭飛來,停在伏山越身邊的大樹上「殿下,我本想隨焦大人返回,可離開前卻見到吳楷租給孫子的民宅,又進人了。」
「哦?誰?」
「我跟在他們後方,發現那兩個是岑府的侍衛。」魯都統雖然帶人包圍岑府,但岑府畢竟不是大牢,下人進出買菜啊,倒夜香啊,沒法全攔下。「這兩人也沒回岑府,而是去街對麵的鋪子二樓,拿鏡子往岑府裡照。」
好家夥,鏡麵暗語都整出來了。伏山越想了想,忍不住狂笑「啊哈哈哈哈,岑泊清居然被自己忠心耿耿的老仆擺了一道!」
「你說得對,吳楷不是被他派走的,而是私自潛逃,否則岑泊清為什麼派人去搜他孫子?」伏山越嘖嘖兩聲,「難怪我在岑府那裡討要吳楷的時候,岑泊清臉色那麼難看。他不僅交不出人,還被吳楷當作了墊後的擋箭牌!」
「我們圍困岑府,也擋住了岑泊清派人搜索吳楷的腳步。"賀靈川淡淡道,「可以說,我們也是吳楷的擋箭牌。」
伏山越的笑聲戛然而止。
「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嘛。」
「吳楷對岑泊清也防了一手,說明這對主仆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互信無間,這算是個好消息。"賀靈川知道伏山越沒什麼節操,擄人孫子這種事也乾得出來。他本不打算插話,但這麼個簡單動作卻拖出複雜後續,他反倒感興趣了,「壞消息是,吳楷這幾人並不是倉皇出逃,恐怕沒那麼好抓捕。」
「何解?」伏山越挑眉,「逃走還有從容的?你從哪裡看出來?「
「吳楷不知道麥學文給我們了線索。也就是說,他不能預知你會搜捕他的家人,卻早就做好了送他們逃離白沙矍的準備。」賀靈川解析道,「他能準備一個有暗門的屋子,當然也就能事先規劃家人逃離白沙矍的路線和措施。嗬,恐怕他早就連可用的人手、車馬都安排好了,不是匆忙行事。像這樣有預謀、有準備,已經不該叫逃跑,而是撤離。」
現在回看吳楷的態度,就已經說明問題。
這老頭子很有底氣。
也難怪他不讓兒媳帶孫子入住岑府,而是在外頭租住,原來是做好了隨時脫身的準備
。
伏山越不服氣「吳楷若真懂得未雨綢繆,為何不早點送家人離開?你和岑泊清前幾天就交上手了。」
賀靈川緩緩道「他防的不止是我們。」
「不是我們?」伏山越也是聰明人,微一琢磨就哦了一聲,「你是說,他還一邊提防岑泊清?」
「恐怕是的。事實證明,他沒防錯。"賀靈川接著道,「岑泊清知道他兒媳帶孩子來白沙矍玩耍。如果這對母子突然提前離開,岑泊清就會明白,吳伯對他也起了防備。」
伏山越玩味道「這對主仆真有意思。照這樣看來,吳楷若是沒能及時逃走,我拘押他過來還正中他下懷嘍?」
「否則岑泊清為了自身安全,很可能一回去就殺他滅口。」賀靈川想了想,「他之前沒這麼乾,說明吳楷很重要或者岑泊清另有忌憚;但現在仲孫謀已死,一切都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他未必顧得了這麼多。」
他頓了一頓又道「吳楷已經逃走,岑泊清也不可能認罪。拖過這幾天,靈虛城派來的專使到了,事情可能又會有變數。就如你方才所言,大司農怎可能對女婿落難袖手旁觀?」
伏山越雙手抱臂「照你這樣說來,我不是白跑一趟?」
想給岑泊清定罪,關鍵在於吳楷的認供。誰不知道吳楷是岑家父子的心腹?隻有他招認了,岑泊清才逃不出法網。
可吳楷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