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板」?」
「我們隊裡人,五年前就死了,那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周圍特彆嘈雜,瘦子得用吼的,「他是個光棍,大戰前把積蓄二十兩都委托給我,說他若是戰死,就把錢獻給彌天娘娘修廟!」
「後來呢?」
「後來這二十兩就給天神修廟了,神廟前有一塊磚凋,就是用桉板的錢修起來的。」
賀靈川給他後心一拳「晦氣!」
這時擂台邊的軍官也看到賀靈川了,問他「斷刀,今天你上不上去?」
賀靈川也是擂主,但最後守擂期還沒過,他可以自由選擇上不上擂。
今天就不上了吧?他想趕回家,再見孫茯苓一麵。
「不了……」這種天氣,不正是互訴衷腸的好時機麼?
他希望,自己的心能因此而安定下來。
周圍太吵鬨,軍官沒聽見賀靈川的拒絕,自顧自道「紅將軍也來了。」
「哎?」紅將軍也在?
賀靈川從擂台邊探頭望去,果然見到紅將軍一身黑色輕甲,立在中堂二樓的站台上觀戰。
今天她戴著饕餮麵具,彆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難怪今天各擂爆滿,上台的一個個跟打雞血似地。
原來是都想在紅將軍麵前好好表現一番。
就在這時,街道外頭奔進幾名大風軍戰士,押著一人往閱武堂後門而去。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賀靈川卻已看清被五花大綁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形瘦弱,在強壯的士兵手下像個小雞仔。
很快就有親兵湊近二樓的紅將軍,耳語兩句。
紅將軍立刻轉身往裡走。
那小小少年被捕,能驚動紅將軍?
賀靈川好奇,也往中堂擠去。
通往二樓的梯口有人把守,閒人勿近。
當然,賀靈川不是閒人。
他趕到二樓時,恰好見到士兵將少年按跪在地,對紅將軍稟報
「這小子在城南門發瘋,本該被捕入獄,但他嘴
裡一直滴咕不停要見您,又喊您的尊號,又喊什麼釋難天,釋難天。」
這少年兩眼翻白,嘴唇發青,渾身抖個不停,這時喊的是「彆殺我」。
飄雪的天氣裡,他居然滿頭大汗,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彆人看不見,但賀靈川可是很清楚,盤龍城的城牆上盤踞著三屍蟲,它們能甄彆出不懷好意的入城者,並致其癲狂,盤龍城人給這種症狀取了個很接地氣的名字,叫作「城門癔」。
這少年的模樣,一看就是癔症發作。
三屍蟲能將人內心的情緒放大並集中爆發,顯然這少年現在的情緒是「恐懼」。
「釋難?」紅將軍俯下身,觀察少年兩眼,而後道,「出來。」
少年自顧自低低絮語,這麼多人站在麵前,他好像一個都看不見。
紅將軍的話,他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在賀靈川看來,少年耳鼻中應聲遊出幾頭三屍蟲,圍繞紅將軍飛了一圈,就往南飄走。
外頭下雪,沒有陽光,它們可以大喇喇地遊弋在空氣中。
最後一條三屍蟲離開後,少年如夢方醒,望著眾人驚恐道「你們是誰,我在哪裡!」
紅將軍問他「你從哪裡過來?」
少年被紅將軍威勢所嚇,下意識答道「臨、臨霜城。」
賀靈川聽說過臨霜這個地方,比白沙灣更靠南,不在盤龍城地界。
「你不是西羅人?」
少年搖了搖頭。
「釋難讓你過來?」
「釋……難?」少年迷茫,「釋難是誰?」
不知道釋難是誰,他還巴巴往盤龍城趕來?這兒距離臨霜城可有好幾百裡地。
賀靈川看他衣衫破舊,鞋都走穿了,露出大腳趾,臉上掛著兩個大黑眼圈,不知多久沒睡覺。
「誰讓你過來的?」
少年瑟縮一下,不吱聲了。
紅將軍微微一哂,轉頭道「都退下。」
身後親兵和其他軍士順梯去了一樓。賀靈川本來也要轉身,紅將軍卻道「斷刀,布防風陣。」
「是。」賀靈川腳步一頓,拿出幾個竹牌紮在地板上,不一會兒在俘虜和紅將軍周圍布好了防風陣法,否則這中黨二樓無窗,四麵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