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後!
賀靈川笑了笑,身周慢慢煥發一層淺澹的紅光。
“元力?”朱二娘更吃驚了,
“你現在怎麼會有元力!”它知道這家夥其實是鳶人,但就算他在國內有官職,現在也是遠離鳶國,怎麼能激發出這麼濃厚的元力?
“是啊,我也很驚訝,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從墟山奪回神物後,他就發現自己竟然能使用元力了,並且還是最熟悉的——大風軍的元力!
在盤龍城能用多少,在現實裡就能用多少。那一刻的震撼和狂喜,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好像有一點疑惑迎刃而解,可是更多謎團隨之而生。比方說,真實的盤龍城已經覆滅,他在大方壺的世界中體驗的,應該是盤龍城的過往曆史才對。
但虛無的曆史,怎麼可能賦予他真實的元力呢?賀靈川想不明白。可無論如何,他能把盤龍城的元力帶到現實使用,這一定是因大方壺重新完整而開啟的新功能。
對他來說,這就意味著戰力的重大提升,意味著戰鬥能級的擴大。在貝迦、在靈虛城,他已經吃夠了沒有元力的苦頭。
高風險帶來高收益,他替大方壺奪回蓋子,果然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但這些原因,他自然沒法子告訴朱二娘。
好在這頭巨妖也沒有追問。像它活得那麼久,就會知道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小秘密。
賀靈川又問“那斯文王呢?”那頭野豬妖,也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放去貝迦,大小能封個參將。
朱二娘對期文王可沒什麼好話,它冷笑一聲“蠢豬死活不肯挪窩,那就在魔巢等死吧。”……汛陽沙洲,在汛陽河與另一條大河的交彙處。
枯水期,這裡是遼闊的沙洲平野;一旦進入汛期,水位迅速抬升,沙洲被河麵取代,這裡就變成了星羅棋布的小島,住民往來各島,都得撐船出行。
現在沙洲臥滿冰雪,正是水位最低之時,各島之間步行可至,不用乘船。
賀靈川和董銳走過一個又一個小島。就他倆,朱二娘姐妹留在巢中炮製蛛殼,沒有跟來。
“雷公島到了,上岸!”雷公島是汛陽沙洲的主島之一,與他們先前經過的其他小島並沒什麼不同,隻是麵積更大、居民更多。
離開碼頭往島內走,道路不遵循橫平豎直,像蜿蜒穿過叢林的蟒蛇。路邊的建築,從材料到外形千奇百怪,石、木、磚、蚌殼、菖蒲、大葉棕,乃至於不知什麼動物身上剝下來的外皮,都能拿來蓋房子。
董銳還給賀靈川介紹說,本地出產一種樹漿,拿來做建築黏和劑再好不過。
汛陽沙洲的特產還有漆料和木漆器,行銷周邊國家。先後走過兩個市場,賀靈川也算開了眼界,這裡什麼都賣,小到昆蟲、大到人類,吃的用的玩的,還有根本不知道乾什麼用的,全擠在一個小市場裡麵出售,真是教人眼花繚亂。
賀靈川遞給董銳一個麵具。這是方燦然給的,能夠隔絕他人的神念窺探。
兩人都戴好麵具後,董銳領著他抄近道,從市場後頭的小路鑽進去。這裡的巷子九拐十八彎,有時候甚至從彆人家裡穿過去,明明那一家人就坐在矮桌邊吃飯,卻對經過身邊的兩人視若無睹。
最後董銳帶他走進一棟紅磚黑瓦的大房子裡。這也是附近最大的建築。
“到了。”賀靈川還有點懵“這就是?”
“對,就是這裡。”董銳難得咧嘴一笑,
“我們走了後門。如果從正大門進,可以看見雷公廟的牌匾。”雷公島上廟宇林立,至少有十二三個之多,其中雷公廟是本島最大的廟宇,占地二頃。
賀靈川沒走到前殿就聞見濃厚的香火氣味,還能聽見至少七八名信徒在喃喃禱告。
這裡的廟侍都著橙衣,頭發幾乎剃光,隻留腦門兒正中一綹,跟雞冠似地,從遠處看特彆顯眼。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董銳找到一個眼睛半閉不閉的老廟侍,低聲交談幾句,然後塞過一錠銀子。
老廟侍看看兩人,點了點頭,於是將他們引去後方一間靜室。靜室當中隻有一座神龕,一張貢桌,兩個跪腳凳。
“祭品呢?”賀靈川遞一根木管子給老廟侍,後者接在手裡仔細端詳半天,反手關門。
他第二次伸手。董銳拿肘碰了賀靈川一下,後者拿出兩錠大銀,遞給老頭子。
木管是給神明的,銀兩是給廟侍的。待貢桌上的燭火筆直向上,他才抓出七支香點燃,插進香爐,同時對賀靈川兩人道“香火不能斷。”而後他跪了下來,以獻禮的虔誠姿態喃喃禱告。
這個老家夥剛開始誦念的音量很小,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但過不多時,聲音漸漸加強,也連貫起來,加靈川甚至在這間小小的靜室內聽到了回音。
或者說,餘音鳥鳥,聽起來就仿佛有幾人,十幾人都在一起誦念。與此同時,點燃的煙霧也在神龕上方凝而不散,變作黑灰色的一團。
就在兩個旁觀者的注視下,灰霧團飄向老廟侍。兩人看得一瞬不瞬,卻見霧團走到一半突然轉頭,居然折向了賀靈川!
董銳微微一驚,賀靈川手中浮生刀現,一點刀芒吞吐不定。或許是被浮生銳氣所擋,也或許是感受到這把刀能斬無體之物的厲害,霧團停下,在半空中靜止好一會兒。
然後,它才循原路飄向老廟侍。賀靈川從這動作中,看出了它的不情不願。
霧氣鑽入廟侍口鼻,貢桌上的蠟燭突然爆了個燈花,嗤地一聲。老廟侍如夢方醒。
這老頭子原本眼皮都耷拉下來,眼睛睜著和閉著差不多,現在卻透出一點精光,看起來炯炯有神。
五官沒變,老態龍鐘也沒變,但神態氣質就像換了個人。或者說,換成了……神?
木管已經被賀靈川拿在手裡,衝他晃了晃。老頭子仔細觀察木管,有點驚訝“刑龍柱怎麼會長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