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這一次走青雲路,終於是順暢太平,毫無波折地抵達了索丁島碼頭。
“你放過他們,我把命賠給你!”
“我等願降,請賀島主開恩!”
尤其陸續有旅客從青雲路趕來,說島上發生暴亂,賀島主已經死了。
老實講,萬俟豐和這三百多人要是死不投降,就在島上跟他打遊擊,縱然賀靈川確信自己是最後的贏家,但索丁島必遭破壞——尤其在今晚即將到來的帝流漿加持下。
“當他‘知道’你很強的時候,當他‘知道’不能輕易擺布你的時候,你的麵子才值錢。”賀靈川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笑容,“所以雙方的麵子都值錢的前提,是互秀肌肉,然後就達成了互相尊重。”
石門倉庫與碼頭相距不到百丈,但這裡安靜得多,倉門前僅有一盞孤燈搖曳,燈下站著萬俟豐那三百多名手下。
把這裡接下去的任務也布置妥當,賀靈川才伸了個懶腰,對候在一邊的萬俟豐道
當然是對這整件事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人——
見他確實活著,萬俟豐著實鬆了口氣“阿叔!”
賀島主要是沒死,他怎麼不現身自證?
現在他來了,他帶著所有人的期盼走來了。
隻有這樣,他才有資格對霜葉國師說,“我替貝迦保全了顏麵”。
兵不血刃就將他們壓降,這真是最好的結果。
萬俟豐急切道“我等已降,請您留老叔一命!”
驚天大爆炸之後,整個索丁島碼頭和商住區亂哄哄的。
賀靈川笑笑,不再解釋。
賀靈川撫掌笑道“好好——萬俟鬆,你也聽見了吧?”
賀靈川問這對叔侄“恩將仇報、犯上作亂,知道是什麼罪名麼?”
這都是意料中事。碼頭邊上的棧橋和倉庫是他自己炸的,他自己當然要承擔後果。
萬俟鬆模樣狼狽,眼裡的光卻一言難儘。
“萬俟豐,萬俟豐!”
今晚的重頭戲有兩場,上半場在賀靈川、在蛛妖姐妹那裡,是人禍;
颶風天,這絕不是理智的決定。但人在恐懼當中,衝動又不講道理。
“哦?”賀靈川揚眉詢問萬俟豐身後士兵,“萬俟鬆和萬俟豐的命二選一,你們想留誰的?”
上下兩場,對賀靈川是不同維度的考驗。
賀靈川看見他們,才暗自鬆了口氣。
雷妮見到主公出現,險些熱淚盈眶。
賀靈川趕到時,望見的就是群情洶湧的景象。
索丁島上的雨已經越下越大,眾賓客被淋了個透心涼,越澆越是清醒,再得賀島主亮相安撫,多數也懶得追究,回客房休息去也。
他帶頭跪下,眾佰隆人好像也不怎麼驚訝,隻是丟下武器,不情不願地跪到地上的泥水當中。
這回王福寶就答得很快了“當我很強的時候!”
“少主莫犯糊塗!”
他沒有直奔石門倉庫,而是跳下馬車,步行進入主街,再從這裡一路走去碼頭。
眾人一驚,轉頭看去,卻見樹林當中走出兩人,其中一個正是被捆得像粽子的萬俟鬆!
繩子另一頭,牽在董銳手裡。
“為什麼?”
王福寶就囧了,收拾霜葉國師的手下,其實是對霜葉國師的尊重?
成王敗寇,再論罪名有什麼意義?
“那麼,我也給你一個選擇題。這回來真的,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了。”賀靈川指了指萬俟鬆,然後再指了指跪伏的佰隆人,“來,二選一。”
佰隆人的反應十分熱烈
孤燈之下,佰隆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賀靈川走到他跟前,意味深長“他死了,對你隻有好處。”
萬俟鬆垂首。
“對。”賀靈川朝他一指,“你想賣他一個麵子,但你的麵子本來就不值錢,他也不會當回事。你對他越謙卑,他越瞧不起你。那,什麼情況下你的麵子值錢呢?”
萬俟豐謔然抬頭、目眥儘裂“賀島主!”
主公又說了一句話,連呂秋緯都聽不懂了
而後他走到佰隆人前方,正對著賀靈川跪了下去,雙手向前一伸。
佰隆士兵都覺得尷尬,下意識扭頭,不好與他目光接觸。
後方佰隆人大驚,紛紛叫道“少主不可!”
佰隆人的選擇,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他還是似懂非懂,總覺得哪裡沒有通透。
萬俟豐低頭道“您饒他不死,我願以命抵之!”
丁作棟、管恪等人也紛紛聚來,彙報碼頭戰況。
雷妮等人有備在先,努力安撫,勉強控製住局麵,但仍有不少客人要求啟航出海。
一設想這個場景,王福寶就麵現厭色,好特麼惡心啊。“視若無睹走過去?”
董銳在邊上嗤笑出聲“哦嗬,你還想討價還價?”
篡權遊戲的規則就是這樣,贏家通吃,輸的一無所有。
現在萬俟豐這條命都不是自己的了,怎能拿來抵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