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燦然打著油紙傘從外頭進來,見他即笑道
“國師起得真早,可休息好了?”“臥聽風雨,睡得很香。”王行屹往掌心放一點秘製油膏,雙手連搓數十下,然後按在太陽穴上。這也是一種修行秘術,能夠快速喚醒清明,“你昨晚就過去碼頭了吧,那裡怎樣了?”
方燦然近距離觀察去了。
“還行,我昨晚去轉了幾圈,沒什麼大事。屋舍建築基本完好,大家看起來有些疲憊。”
好多人都紅著眼。狂歡了一個晚上,能不累麼?
“傷亡呢?”
“碼頭和客流區總計有十四五人受傷,但都是輕傷;聽說西北端還救人出來了,也有三人受傷。”方燦然收傘站進回廊,“暫時沒聽到死訊。”
“哦?”王行屹有些意外,“颶風和帝流漿齊至,這島上居然才不到二十人受傷?”
昨晚方燦然述說了見聞,所以王行屹知道,賀靈川早早就為帝流漿做準備了。
但準備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極端天氣條件下,人力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莫說索丁島這樣人來人往的補給棧,就是牟國的精銳軍營,也曾有將士爭奪帝流漿、鬥毆至死。
方燦然就把自己在碼頭上打聽到的情況,轉述一遍,而後道“被關押的房客,清醒以後懊惱得要死,也有幾個吵嚷著要找賀驍告狀。但我看多數人還比較滿意。現在補給棧的秩序已經恢複,看來和昨天並沒什麼不同。”
“他手下那幫護衛隊,嗬,我昨天見到的幾個不是耷肩就是靠牆,站沒站相,目光輕浮,一看就不像能打硬仗的模樣。”王行屹見慣了牟國的精銳之師,哪瞧得上這群人?“就靠這樣的隊伍,賀驍怎麼能把昨晚應付過去?”
帝流漿帶給管理者的麻煩,通常就是局勢混亂、人心浮動。賀靈川手下這一幫人遇上帝流漿,不先自亂陣腳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去管彆人,還指望管理得井井有條?
可彆說,還真就成了。
“您真是目光如炬。賀兄弟說,這支護衛隊是他收服仰善群島的海盜和多地流民組建而成。”方燦然笑道,“投入訓練不到十天。”
“不到十天?”王行屹目光微凝,並沒出聲取笑,反而有些驚奇,“他是如何辦到的?”
“依我昨晚在碼頭所見,無非是‘規則清晰’、‘有據可依’這幾個字。”方燦然道,“這支護衛隊跟精銳兩字根本掛不上邊兒,但賀驍清楚告訴他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簡單明了。他們隻要照做就行了,彆的一概不管。”
“如果上戰場,這麼做當然不行,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死板守規矩沒有好處;但應付帝流漿下的客運島,這就足夠了。他不需要把這些人馬上教成精銳,隻要夠用就好。”
“夠用就好,說得對。”王行屹點頭,“知人善用,也不錯。”
用精銳取勝有什麼了不起?那是兵好,不是你本事高。
好將領最牛掰的地方,是因勢因人而變,用爛牌打出王炸。
方燦然笑道“方才我去買東西,見護衛隊還在巡邏,神氣都跟昨晚之前不一樣了。”
經過一整晚的曆練,人都變了。
王行屹嗯了一聲“有點意思。”
聰明人,牟國多的是,不稀罕。
但布局能力、組織能力、應變能力,三項同時具備,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燦然笑道“否則他怎麼能燒掉半個天宮?”
賀驍並非全知全能,不可能將天宮的人員、措施、反應計算到位——沒人能夠辦到。
大鬨天宮的過程中必定有無數波折危險,隻是都被他化解掉了,看起來才好像是輕而易舉、有條不紊。
個中艱難險阻,不足為外人道也。
方燦然更是進一步道“他很有您少年時的風采。”
這一句馬屁拍得王行屹哈哈大笑,很是受用“他人在哪裡?”
“好像去了其他島嶼。”
王行屹眺望海角。
海上依舊風大雨大,賀驍這時候趕著出海,是要去巡視其他島嶼麼?
……
太陽西斜,賀靈川才回到索丁島。
一上岸,董銳就通過眼球蜘蛛問他“喂,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賀靈川順口就問“什麼事情?”
他累了兩天,現在特彆不想動腦。
“你昨晚不是布置萬俟豐寫什麼戰鬥計劃書、發展規劃書?”哇這兩個稱呼太拗口了,董銳總是舌頭打結。
“對,他寫好了?”
賀靈川限人家今早上交,但他自己實在太忙,太陽快下山才找到一點空閒。
董銳抱怨“寫了,寫廢我十七八張紙!還問我什麼叫發展規劃?嘞個大爺的,到底是考他還是考我?”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埃
“總之,你趕緊過來接收。”
賀靈川抬腿就往索丁島中部走“彆急,我過去看看。”
“你路過主街就給我帶一盒桃酥過來,餓死了1
董銳的蝸蟾藏在丁湖附近。這裡原本規劃作索丁島的辦公區域,植被茂密,鮮有人至。
他把萬俟豐放了出來,後者一看到賀靈川,就趕緊過來交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