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勢,大家紛紛放下了酒杯和筷子。遲東旭隨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平靜的道“我下頭要舊事重提,提前給各位師兄師弟道個歉。先乾為敬。”一邊就喝了,就這麼連喝了三杯。
滿座鴉雀無聲,他放下酒杯,道“當年的事,我怕大家知道的不清楚,我再說一遍。”
他把案情快速說了一遍,沒有忽略掉任何一個細節“我叫軟軟回來就是問了問話,前後沒超過十個小時。”
不少人皺起了眉頭。
大家都是警察,對流程非常的了解。而且,阮家班出身的,就沒有庸才,迅速理清了頭緒。這種情況,叫阮西霖回來問問,的確是應該應當的,不叫才是徇私。
遲東旭續道“我現在隻想知道,這件事,是誰跟師父說的?為什麼要跟師父說?”
他環顧眾人,大家全都沒有回答,遲東旭續道“我問過大夫,當時過去叫人的是葉鬱桓,後來多番核實,房間裡還有林茂和楚行卓,林茂我已經從時間上排除了他的嫌疑,現在隻餘了兩個人……”
楚行卓站了起來,道“我沒說!我都不知道!”
遲東旭道“你知道。”
“但是我沒說!”他有些急了“案子我又不清楚詳情,再說師父那個樣子,我怎麼可能說!”
葉鬱恒忽然道“彆說了!彆說了!”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臉色發白,喃喃的道“都彆問了,是我說的……”他整個人都有點發抖,下巴皺縮起來,強忍著哽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我是真的沒想到,我沒想到師父會死,我怎麼都沒想到……”
他整個人慢慢蹲下,跪在地上,無聲慟哭。
遲東旭平靜的看著他。
葉鬱桓與阮行邦情同父子。不同於阮家班跟阮行邦相處就一年,他幾年時間都是在阮家度過的,阮行邦在他眼中強大而不可戰勝,他是真的沒想到他會死……他說出來,其實原本隻是想告遲東旭一個狀,隻是一個幼稚的爭寵,他真的沒想到,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楚行卓也愣住了,半天才猛然一甩手“是我……是我告訴葉鬱桓的!我……”
這樣的結果,誰都沒有想到。席上一時一片死寂。
好一會兒,阮西霖才無聲的從門邊走開,心裡一時滿是茫然。她下了樓,阮母正在圈椅上坐著,阮西霖定了定神,輕聲道“媽?”
阮母嗯了一聲,她走過去“挑好了?”
“嗯,”阮母道“挑了些年輕人愛吃的,你們隊裡不都是些小孩麼……”
阮西霖嗯了一聲,拿起桌上一個宣傳單頁看著,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麼。
當時她跟遲東旭吵了一架,後來,遲東旭跟他們隊長衝突起來,遲東旭堅持親自辦這個案子,他答應她一定在天黑之前解決,絕對不會讓爸爸察覺。
其實想想,如果這件事不是遲東旭來辦,她一樣要被請到局裡“協助調查”,也許要待更長的時間。
她所怨的,也許隻是遲東旭沒有“法外開恩”,沒有冒天下之大不韙,違抗命令讓她離開……可是在進阮家班之前,他原本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敢於為了一腔熱血挑戰規則和法律,而這樣的拗筋,還是她的爸爸,親手一點一點扳正的。
所以,她應該去怪誰,去恨誰?孫靜柔?葉鬱桓?楚行卓?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