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這宴會更像是遊園會,喝茶、賞花、遊戲、展示才藝,幾乎都是年輕人。
比起宴會,更像是相親會。
對麵所有的青年才俊都下了樓來,有小廝急忙把桌案備齊,看那架勢似乎是準備比試什麼。
蕭黎原本興致缺缺,但卻不想在人群中看到了鳳家小公子。
這一群人年紀都不大,可鳳胤的臉在其中卻顯得格外小,像是大學生裡混進去一個高一的。
下麵的丫鬟上來傳信,說他們準備鬥酒作詩,一個字,十首詩,一路傳下去,誰寫不出來誰就喝酒,直到十首詩作完再換題。
男人出風頭,自然是給美人欣賞的。
在場所有女子手上會有一朵寫上名牌的花,等下若是覺得誰寫的詩最好,就可以把花送出去。
最後以得到花最多的詩為魁首,作詩者可以得到王家準備的彩頭。
彩頭價值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證明自己真才實學的機會。
怕蕭黎覺得自己怠慢了,王婉清主動詢問:“公主可有看好誰?”
蕭黎拿起一支箭把玩,聽了她這話覺得好笑:“這都還沒作詩呢,我哪兒知道好壞?”
王婉清道:“這些世家公子都在太學院就讀,誰有幾斤幾兩彼此都清楚,若沒那真本事的,絕對不敢出來獻醜。”
蕭黎掃了眼底下那群人:“這些世家公子你都認識?”
王婉清默了一下,點頭:“大部分都認識。”
“巧了。”蕭黎笑著抬手,手中的箭正中貫耳壺:“我大部分都不認識。”
王婉清:“......”公主這話,還真不好接。
於是接下來底下有誰開口作詩,王婉清就跟蕭黎介紹那是誰誰誰,哪家的公子,才學如何,有過什麼著作,獲得過什麼稱號。
一個個如數家珍。
蕭黎對底下的人反而不關注了,上下打量著王婉清,若有所思。
王婉清被她看得不自在,立刻打住話頭:“可是我說錯什麼了?”
蕭黎搖搖頭,問:“你怎麼對這些人如此了解?”
王婉清:“回公主,之前我曾在太學讀過三年書,跟這些人算是半個同窗。”
蕭黎:“你隻了解男子?”
王婉清嚇得臉都白了,立刻擺手:“自然不是,太學所有師長,各位世家貴女,還有各家府上往來,家中親戚,還有府上小廝,我都知道。”
說完還強調一句:“臣女沒那麼不知羞,隻關注男子。”
蕭黎看她嚇得這樣子,忍俊不禁:“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你隻關注男子,而是欣賞你這善於觀察和整理信息的能力,可惜了......你要不是王家千金,我都想拐你回去做家令。”
“不對,做家令可太埋沒你了。”蕭黎是真的欣賞她:“你該有更廣大的空間,可惜這個時代注定要將你埋沒了。”
王婉清這性格、這能力簡直就是首席秘書的配置,在這個時代若她是個男子,進入官場絕對如魚得水,有王家相助再熬上些年歲,不說遠了,六部絕對有她一席之地。
可惜,男權製度下,女子想入朝為官幾乎不可能,就算是王家,怕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讓自家姑娘入朝為官。
樓下傳來歡呼聲,原來是終於有人認輸喝酒了。
蕭黎被吸引得看了下去,全然沒注意到王婉清那張臉上交替複雜的情緒。
底下做出什麼詩,誰又認輸喝酒了,她通通都不在乎了。
此刻她心裡怦怦直跳,因為眼前的公主那真誠的感歎。
她是真的欣賞她,認可她的能力,覺得她不輸男兒,隻是時不待她。
王家人都知道王婉清過目不忘、思路條理清晰,他們讚她冰雪聰明、說她未來一定是當家的一把好手,說誰娶到她一定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她的一切聰明本事似乎都需要靠以後嫁一個男人才能實現。
她對詩詞一道不擅長,隻是記憶力好些,其實她自己都沒覺得自己有多厲害,耳濡目染的,也覺得自己似乎隻適合以後做個當家夫人。
玄陽公主卻沒說她以後一定是個好妻子好夫人,而是直接肯定她擅長觀察和整理信息的能力,肯定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成親以後做了誰的妻子、哪家的主母之後才優秀。
真誠的誇獎往往在不經意間展現出來才更動人心弦。
王婉清現在思緒有些亂,心跳失衡,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等她好不容易回神,咦,公主呢?那麼大個公主呢!?
轉角處,蕭黎靠在柱子上目光往下探去。
她看的可不是樓下那群男子,而是那個一閃而過的丫鬟。
她雖然沒有過目不忘,但直覺卻很敏銳,那丫鬟......似曾相識。
柳雪茵?感覺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