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似在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天災,不多時便已隻徒留下縷縷餘輝,令寒風大雪在天地間愈發猖狂。
更雪上加霜的是,此時揚州城居然還下起了陣陣冷雨,不大不小,卻足以令人四肢冰寒。
怒湧而來河水聲勢漸大,已漲至兩尺深的冰水在揚州城各處肆虐澎湃,隨寒風卷起滾滾浪潮。
僅僅一個時辰不到,從京杭運河中爬出的河水就將揚州城化作一片澤國。
當下城內的縣丞官兵都各自奔逃,各方百姓隻能各安天命,也使得不少牲畜的屍體隨波逐流,讓整座揚州城都籠罩在冰冷死寂之中。
此時,陸家府邸前也如洪水過境般,大河奔湧不休。
好在陸江安早時被朱重八出言提醒,反應迅速,早早吩咐家仆手下將各個門口用重物堵住,令陸家能免於洪澇。
但陸江安令人做完這一切後,卻做出了更匪夷所思的舉動。
“老爺!你莫不是瘋了?!你竟然想要把祖宅付之一炬?”
一位雍容嫻雅的貴婦來到大院中,美眸圓睜,難以置信地盯著陸江安。
而陸江安依舊神情沉靜,全然不顧自己夫人的驚詫,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家仆們在府邸四處內放置乾草柴薪,甚至命人一桶接一桶地潑灑牲畜的油脂。
油脂的刺鼻氣味在寒風中彌漫開來,混合著冷雨洪澇的潮濕水臭,令人心神難安。
夫人見陸江安依舊沒有罷手,快步如飛地走至陸江安身旁,“老爺!那龍霄真君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藥?這洪澇不過是一時的,揚州城又不是沒經曆過水淹,你何至於此?”
“是啊老爺,那些神棍的話怎能輕信,隨口胡謅罷了。”
夫人身旁的一位老管事也趕忙上前勸阻,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憂慮。“但這府邸可是陸家祖上在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曆經三代人的心血,您若是一把火燒了”
老管事講到此處時,聲音戛然而止,隻因被陸江安揮手製止。
陸江安依然是那副我意已決的神情,他看著陪伴自己一生的祖宅,
陸江安斬釘截鐵地說道“此時外麵那幫流民已然中邪,狀若瘋魔,見什麼咬什麼,已經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再加上這河水,馬匹不僅難走,甚至可能還沒走出城就要被凍死。”
“我們已然無路可去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按照那位大師所說,一把火把這房子燒了,看看能否得真君眷顧。”
陸江安話音落下,天空中烏雲也愈發濃重,雷聲滾滾,豆大雨點砸落在庭院中。
而門外的不斷衝刷的河水聲猶如催命之聲,拍打在眾人心頭,令人提心吊膽。
在如此情形下,陸家已經無處可逃了。
“夫人,我陸家雖是一介商賈,但我也知曉,一個家與一座城相比,孰輕孰重。”
旋即陸江安深吸一口氣,吐出大片熱霧,“若是我們能得真君青睞,那自然最好,若是不成,我也不過是換個死法。”
話音落地,夫人美眸中流露出無奈之色,輕咬嘴唇,知曉自己無法勸回陸江安一意孤行的決定。
他剛欲開口,卻見陸江安抬起修長的手指向後院方向,緩聲道“夫人,後院尚有一艘剛剛治造完畢的小舟,足以承載你與孩子們,哪怕今日真君未能眷顧揚州城,但你們也能免遭洪澇之災。”
夫人聞言嬌軀一顫,愣在了原地,旋即美眸中閃過一絲明悟,急切問道“那你呢?你難道不和我們一同上船?”
陸江安的眸光落在夫人身上,冷峻神色如春風化雪般柔和了幾分。
他緩緩走上前,“這一切災禍皆因我而起,那人爐由我撈起,若是揚州城這無數百姓都因我而喪命,我又哪來的臉麵苟且偷生?”
夫人的眼眶頓時蒙上幾分濕潤,眼眸中淚光盈盈。
她剛欲開口,卻聽一道空靈溫軟的笑聲悠悠傳入眾人耳中。
“陸老爺不必如此自責,你不過是中了奸人惡毒的詭計,罪不在你。”
陸江安等人聽到這陌生聲音皆是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少女正站在他們前方不遠處。
隻見這少女身著一襲赤色勁裝,秀發高束,麵容絕美,氣質出塵,宛如仙子下凡。
少女朝著陸江安款款走來,美眸環顧陸家府邸,見這陸江安居然真準備將傳承數代的祖宅付之一炬,她也不禁湧現起幾分敬佩。
待走至陸江安麵前,少女旋即抱拳作揖,淡然說道“陸老爺不必擔憂,我乃是真君座下弟子,周妙君,此次前來,正是將師兄先前所說的寶物送與你。”
說罷,小妙素手輕揚,手中陡然出現一大捆木材,輕輕放至陸江安麵前。